常混西街的另一人道:“六爺,是,前麵就是馬家後門。”
報信的小混混問,“那咱還套嗎?”
宋六朝他腦袋上猛扇一巴掌,“套個屁!”
他還不想被他大哥二哥追著揍呢。
另一人道:“興許他就是來馬家賣田螺呢?”
宋六一想也有道理,叫人一起往牆邊靠靠,探著頭往馬家看。
隻見盧栩把推車放馬家門邊,由看門看著,拿著幾包田螺跟著馬家小少爺進了門。
沒多久,馬家少爺又將他送出來,給了他一個挺厚實的布包,隱隱聽見馬家小少爺說,“不夠你再來找我!”
語氣聽著還挺客氣挺親近。
宋六收回頭,抱著胸皺著眉,納悶道:“邪了門了,一個鄉下窮小子怎麼還和馬家搭上了?是不是邪門?”
他的小弟們你看我我看你,齊齊搖頭又齊齊點頭。
“那咱們?”
“不急,先看看,等弄清楚他和馬家關係再揍他,走!”
盧栩不知道他剛躲過了一頓打,快走到繡坊才懊惱起來,他忘了問人家小孩名字!
太尷尬了,幸虧他還記得路,下次好好道歉吧。
盧栩歎口氣,進了繡坊。
觀陽有兩家布莊,一邊在東街,一邊在西街,西街的布莊除了賣布,還賣綾羅綢緞,一邊挨著繡莊,一邊就是成衣店鋪。從布莊買好了布,轉頭就能到成衣鋪裁衣裳,還能到繡莊選花樣。
盧栩懷疑這是一家的買賣。
他從推車裡取出布包,抱著進了繡莊。
東街也是收繡片的,雜貨鋪和布莊都收,不過盧栩自信,她小後娘和顏君齊她娘繡的繡坊也看得上。
繡坊掌櫃先看了她小後娘繡的,撇撇嘴,“不叫你白跑一趟,這些三十文,這些三十五文,我收了。”
盧栩看他挑,也沒看出三十文和三十五文的有什麼區彆。
“您再看看這包?”
掌櫃點頭,解開布袋看顏母繡的。
顏母繡的多是鴛鴦和大花,重工,複雜,掌櫃看得仔細了些,但眉頭皺地比看他小後娘繡的還深,模樣多少透著些嫌棄,沉吟了半晌歎了口氣,“繡得還算仔細,一百文,我收了吧。”
盧栩應了,他們還未結賬,店裡來了客人,盧栩讓到一邊,讓客人先挑。
進來的都是女眷,他不好離得太近,在最遠的角落站著看人家怎麼挑選。
女客見櫃台上擺著繡片,先順勢翻看,為首的小姐翻了翻沒瞧上,又讓掌櫃拿些彆的,倒是陪同的婆子從元蔓娘繡的那堆裡選了個蘭花繡片出來,“小姐,你看用這個做個手絹行麼?”
小姐點點頭,“行吧。”
最後那小姐選了些花草走了。
掌櫃收了錢,叫盧栩過來結賬。
盧栩趁著掌櫃還沒收拾剛剛拿出來的繡樣,忙問:“我能瞧瞧麼?”
掌櫃看他。
盧栩:“我瞧著大同小異,是個外行,可貴客們挑看,好像同樣的花,又大不一樣,同樣是荷花,價錢差出許多。”
掌櫃笑:“這裡頭差得可大了。”
他拿起顏母繡的和元蔓娘繡的對比給盧栩看,“你阿娘繡工不錯,針腳細密,比你阿姐繡的就好。”
盧栩:“……”
掌櫃繼續道:“但可惜啊,差了些層次,差了些意境。”
盧栩:“敢問是何種層次,何種意境?”
掌櫃從那堆貴的裡麵同樣挑了一副鴛鴦給他看,“你看看這幅,城裡有名的繡娘繡的,這一副就要貴一百文,還好賣。”
盧栩鄭重地接過來仔細看。
他湊近了看,拿遠了看,又借著光看,隨即笑了,什麼層次意境,不就是顏母繡的倆並排鴛鴦,這人繡的是倆依偎著的鴛鴦,多了點兒動態?翅膀羽毛細密不一,用了粗細不同的線來表現麼?真論繡工、針腳還不如顏母呢!
盧栩嘴上謙恭,“受教了,不是您指點,我怕是永遠悟不出來。”
掌櫃見他恍然大悟模樣,也挺可惜顏母的繡工,不由再指點他,“讓你阿娘多繡些山水花樣,眼下就入夏了,城裡小姐夫人們,免不了做些扇麵,要雅不要繁,懂麼。”
盧栩一點就透,注意構圖留白唄!
他指著牆上掛的綢扇問:“可是都做這樣大小的扇子?”
掌櫃:“多是這樣,大些小些也無妨。”
盧栩湊到牆邊比劃了尺寸,和掌櫃道彆揣好錢出來,轉頭去了劉記雜貨。
“又給妹妹買糖?”
“今兒買線!”
盧栩蹲到線架子旁,開始仔細挑選。
不就是粗線細線,那算什麼層次?等著,他還能湊個深淺漸變!
作者有話要說: 盧栩:糟糕,忘記問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