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栩把蘋果筐放下, 叫盧文進來。
蘋果放到院子裡,盧文隻是看了看,繼續黑著臉問盧栩:“大哥你最近都在忙什麼?”
盧栩暗暗咂摸, 看到吃的都不感興趣,看來是真不高興啊……
盧栩:“你幫我跑個腿, 給你家,四叔那送趟蘋果。”
盧文噘著嘴,老大的不願意,還是點點頭。
盧栩叫盧舟拿來籃子, 帶著三個小的一起撿蘋果,有磕碰的先撿起出來, 好的再往籃子裡裝。
臘月捧著最大的一個,摳著上麵一塊疤給盧栩看, “哥哥, 這裡破了。”
盧栩:“破了就不能放了,怎麼辦呀?”
臘月眨著大眼睛眼巴巴看他, “怎麼辦呀?”
盧栩:“臘月說呢?”
臘月:“吃了吧!”
盧栩:“那臘月吃了吧!”
臘月嘻嘻兩聲,跑去溪邊洗蘋果, 沒一會兒,領著好幾個小蘿卜頭回來。
臘月:“哥哥, 我能分給水秀他們吃嗎?”
盧栩:“來,哥哥給你切開。”
他洗洗手,到廚房拿菜刀把蘋果切成八瓣,數一數,七個小蘿卜頭,好,一人一塊, 剩下一塊是他的。
“行了,去玩兒吧,彆跑遠。”
盧栩打發完七個小蘿卜頭,拿起最後那塊一口下去,嘶,酸得他一個激靈。
盧栩啃了皮哢嚓兩口吃了,正對上盧文、盧舟幽幽的目光。
乾嘛?
蘋果不是還多麼?
搞得他背著他們偷吃似的。
盧栩把皮遠投進雞窩,沉聲道:“想吃自己洗。”
盧文、盧舟默契低頭,繼續分蘋果。
盧栩看了一會兒,又是一陣撓頭,一個盧舟就算了,怎麼連油嘴滑舌的盧文都這個德行了?
他沒忍住,把盧文拽過來,“你被奪舍了?”
盧文:“?”
盧栩:“那你是怎麼了?病了?”
盧文黑著臉噘著嘴:“我沒病,我爹病了,我娘也病了,小夏就會哭,小雨和小福除了吃,什麼也不知道,我們家完了!”
盧栩朝他腦袋上啪嘰一巴掌,“會不會說話,好好說!”
盧文鼻頭紅了,眼淚在眼眶滾了滾又憋回去,揉著鼻子悶聲道:“自從我哥走了,爹就整天唉聲歎氣的,娘也是,丟了魂一樣,昨天去把牛退了取定金,回來還跌了一跤。”
盧栩忙問:“摔傷了?”
盧文搖頭:“沒有,就膝蓋破了塊皮。”
盧栩鬆口氣。
他煩悶地揉著額頭,讓他賺錢,讓他幫忙,讓他出主意,都好辦,唯獨安慰人,他發愁。
安慰又沒用,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盧輝平平安安回來,他又不能去把人偷回來逮回來。
這幾天他也不願意在家待著,出門看見誰都是愁眉苦臉的。
村裡死氣沉沉的,觀陽縣城也是,搞得他也沒精神,就和船幫打架時候還能痛快點。
盧栩揪了揪頭發,他一發愁就愛扯頭發,這陣子扯得尤其多,再扯下去就要英年早禿了。
盧栩歎氣道:“一會兒我去看看三叔三嬸。”
盧文:“彆去了,伯母和四嬸天天去,沒用,等他們自己想開就好了。”
盧栩:“……”
他震驚地瞧盧文,一時有些說不出話來。
盧文黑亮的眼睛幽深地望著他,“我到田裡看過了,也試過了,我們家田太多,根本就忙不過來。我不是我哥,田裡的活指望不上我,小夏也不行,隻靠我爹娘,他們得累死。眼下唯一的辦法就是賺錢買牛,大哥,我跟你做買賣吧,我能吃苦。”
盧栩更說不出話了。
他忍不住伸手往盧文額頭上探了探,沒發燒啊!
盧文躲開他手,忍著嫌棄正經道:“你什麼時候再賣涼菜,黃瓜再不摘就老了,我做主和盧舟都摘了曬了,剩下的秋黃瓜、茄子也摘不了多少,再往下瓜果該熟了,你打算好賣什麼了麼?”
盧栩不說話,盧文繼續道:“那你這幾天彆往外跑了,想想新菜譜吧。”
盧栩一副人都不好了的樣子,盧文長歎口氣,甩他一個“瞧瞧這些靠不住的大人”的嫌棄眼神,拍拍褲子站起來,“我去送蘋果。”
盧文提著籃子走了好一會兒,盧栩都沒回過神來。
他問盧舟,“盧文這個症狀多久了?”
盧舟複雜地看著他,想說什麼,又沒說,搖搖頭繼續悶頭分蘋果,把好蘋果裝回筐子,有損壞的蘋果裝進籃子,一個人哼哧哼哧往廚房搬。
盧栩:“……”
他朝盧舟空揮了一拳,行,就他什麼都不知道,就他笨,告訴他會死麼?什麼狗屁弟弟!
盧栩沒好氣地踢開板凳,抓幾個蘋果往顏君齊家去了。
“我不就幾天沒在家麼,一個沒看見他們倆還穿一條褲子了,氣死我了!我沒注意什麼,他就不能好好跟我說麼!”盧栩氣得哐哐拍桌子,“人不大,脾氣不小,什麼狗屁脾氣!”
顏君齊哪看不出來他是心虛。
心虛自己好幾天不在家,家裡亂七八糟,他也沒幫上一點兒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