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年, 盧栩也開始籌劃些正事,首先就是買田買山。
大岐為了鼓勵農事,規定荒田年不收稅,曾經很多人開荒, 不過打了十幾年仗, 人口凋零,開荒的進度沒怎麼推進, 倒是曾經的良田荒了不少。
不過那些荒掉的良田是不能算作荒田, 隻能算劣等田, 照樣要交稅, 這麼一來二去,為了避稅, 能開荒的也不會去開這樣的劣等田。
盧栩買的就是這樣的劣等田。
盧栩要買, 裡正當他是替盧慶問的, 勸他不如去開荒。
他們村到王家村間有一大片荒地,河對岸也有大片的荒地,何必要買呢?
盧栩還是想買。
理由很簡單, 位置好的荒田早被人占了, 如今村裡又從戰場回來了不少青壯,有許多多多少少身上有殘有傷, 大家都要吃飯, 有荒田也先緊著他們來。
盧栩也不缺那點兒稅錢。
再有,就是這些劣等田其實大多位置不錯,靠近水或靠近路,畢竟曾經也是良田。
如今他家有牛了,收拾起來也不算太麻煩。
盧栩買田,馬上成了村裡開春頭一件大事。如今荒田多, 村裡一年也沒幾樁田地買賣,上次還是盧栩賣田葬父呢。
“栩娃把他家田又買回去了?”
“是呀,原價買回去了。”
“這才一年啊……”
“可不是……”
大夥一算,盧栩從村中公地買,從私人手裡買,林林總總上百畝了。
村裡人忽然覺得他比想象中有錢啊!
“開飯館賣吃食這麼賺錢嗎?”
“那你也去開唄。”
“我哪有那手藝!”
“栩娃不是還在觀陽聯盟管事嗎?能賺不少吧?”
“他們那買賣是挺大的……”
眾人沉默。
有人羨慕,有人嫉妒,他們家怎麼就沒這麼能乾的呢?
反正不管心裡酸不酸,他們是沒那個做菜賺錢的手藝,也沒能管那麼大一群人一堆事的膽子和腦子,還是種地吧!
不管盧栩是傻,是顯擺,是錢多燒的,總歸結果上是對大夥好,畢竟,盧栩有牛,開荒比彆人快,若他把好開的地都開了,他們還上哪兒開荒去?
思來想去,大多數人還是覺得盧栩隨他爺爺,人厚道。
雪還沒化乾淨,地還沒解凍,村裡人先騷動起來開始選地方準備明年開荒了。
荒田也不是越多越好,畢竟年後也是要交稅的,如果家裡勞力不足,種不好,反倒得不償失了。
大夥忙著開荒,盧栩也沒閒著,他也開,不過他開的是山邊的一片。
那離水遠,地質也不太好,開出來也是劣等田,沒人放著好田不開,去開那塊田的。
彆人拿著錘子、木樁去圈田,他也拿著木樁去圈田,不過方向和彆人相反,有人好奇跟去瞧瞧,見他選的地,都覺得盧栩是不是太久沒種田,人傻了?
村裡人都替他著急:“這兒能種出來糧食?”
盧栩:“我不種糧食,種草!”
“種啥?種草?”
“對,種草。”
“……”
沒聽說過,他們這哪沒有草,還用種?
見勸不動盧栩,都跑去雜貨鋪勸盧五柱了:快管管你大孫子吧,人傻了!
盧五柱也管不了,盧栩主意大,拉著盧輝、盧慶入夥了,買的田給盧輝種,開的荒給盧慶管。
他們叔侄倆還籌劃著買山養羊呢!
盧五柱有心勸勸,賺錢不易,好歹留點,但盧栩一番大餅畫出來,他也挺心動的,謹小慎微守著幾十畝田種了一輩子,他也想看看大孫子到底能折騰出個什麼來。
買田容易,買山就沒那麼簡單了。
不同於田地,屬於私產,兩家談妥了價錢就能交易,山川河流不一樣,總不能說我買了這段河,這裡歸我了,以後從這兒流的水都是我的,想要打水,交錢。
那還不被罵死?
所以山河一般是不賣的,尤其是名山大川,今天哪個官員敢賣,明天就有人敢參。
當然也不是完全不能賣,尤其是不挨著什麼交通要道,沒什麼軍事價值,還沒名氣是荒山野山,也是賣的。
畢竟有不少致仕官員會回老家買個小山頭蓋個亭子什麼的隱居。
隻要到當地官府去報備,等官府評估好,就能買了。這部分錢,也算地方收入。
隻不過很少有人閒到買山就是了——
是大片的野山不夠你打獵,還是大片的野山不夠你拾柴?
難不成吃飽了撐的去山上和豺狼虎豹們討論討論誰才是山中之王?
盧栩主要是想種樹,又不想去山上打老虎,和老虎當鄰居他也不介意,沒太多這方麵的顧慮。
至於在山下散養家畜,他能做的就是把柵欄做結實些,山上動物挺多,他想也沒猛獸在山上能吃飽的情況下非要下山打牙祭,真要是來了,那就吃唄,他也有會死一些家畜的心理準備,如果實在是養不下去,那就再說吧。
盧栩規劃好了,就隻等著冰化水開,河裡能行船,好到縣衙辦地契、買山。
不想才初四,譚石頭就一路滑冰從河麵上過來了。
同行的還有盧栩許久不見的裘虎。
按觀陽習俗,初二、初四是回娘家走親戚的日子,他們也不知道盧栩在不在家,先到雜貨鋪來問問,不想還沒見到盧栩,先看見了在院子裡做木工的盧慶。
裘虎當即驚喜道:“先鋒官!”
盧慶一怔:“你怎麼跑我這兒來了?”
他放下鋸子,叫裘虎他們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