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盧栩一走好幾天,晚上也不回來,臘月不習慣了,每天晚上都要到門口往山路和河邊的方向望一望,看看哥哥會不會回來。
如今盧栩這麼一說,臘月不知道哥哥是不是又要好幾天不回家,想到不能天天見哥哥,忍不住委屈上了。
臘月這麼一問,把盧栩也問得心口也堵堵的,“想,當然想,天天想。”
臘月眨巴眨巴眼睛,淚汪汪地“嗯”了一聲。
她一哭,元蔓娘眼睛也濕潤潤的。
一時又有了盧栩初來時的模樣。
盧栩說過許多不害臊的話,但這氣氛他還是有點受不了,一看盧舟也低著頭似乎在忍著不哭,就盧銳懵懵地左看看右看看,完全看不懂發生了什麼。
盧栩輕咳一聲,生硬地轉開話題,“娘,我想開個成衣鋪子,你和顏家嬸子做掌櫃。”
元蔓娘一時沒跟上他的話題,呆呆地看著盧栩。
盧栩:“咱們村裡願意學繡工的差不多都跟你學了,我看最近繡莊那邊給的價好像還壓了壓,與其錢讓彆人賺,不如咱們自己賣。如今咱們家也有這個條件了,我開個鋪子,你和嬸子賣賣刺繡,再做做衣服,賺了錢說不定還夠抵盧舟、君齊他們的束脩。”
他忘了顏君齊在縣學不用束脩,元蔓娘一時也沒想起來。
賺錢?
貼補家用?
給盧舟交束脩?
元蔓娘有些心動。
這些日子她也賺了錢,可和繡坊合作久了,慢慢也生出些問題。
她們供的繡品多了,繡坊就開始壓價,總是挑三揀四地找些小毛病,這個壓五文,那個壓十文,壓來壓去,讓人鬨心。
她們繡了大幅的繡品,繡坊又偏說她們留白多,不想給漲價,從前因為這事石頭還替她們跟繡坊吵過。
更叫她憋悶的是繡坊總規定她們繡什麼。
上次她繡了些果子,繡坊就沒要,還是隻要花鳥。
繡品沒賣出去元蔓娘倒是不太在意,隻是她內心覺得那些果子一點兒也不比花鳥難看。
鴛鴦有鴛鴦的好,果子也有果子的好呀。
元蔓娘有點心動了。
她瞬間門的動搖馬上被盧栩捕捉到。
盧栩繼續道:“爹要是見到你高興,一定也會開心的。”
元蔓娘搖頭,她還是不想離家太遠。
在家裡,她一抬頭就能看見那片山頭,想和盧吉說什麼,對著那片山在心裡默默念著就很高興,要是天氣好,她有時候領著臘月,有時候抱著盧銳,有時候自己一個人就能到山上去盧吉墳前說說話拔拔草。
元蔓娘對盧吉的感情,盧栩其實不太懂。
他先前的父母感情並不好,導致他從來不知道愛情、婚姻和正常的夫妻相處應該是什麼模樣。
記憶裡,原本的盧栩看見元蔓娘和盧吉在一起就覺得礙眼難受,他們也會避著盧栩。
現在任憑盧栩怎麼想,也想不出元蔓娘和盧吉到底是個什麼狀態。
不過從理智上分析,他還是覺得元蔓娘應該去試試。
一家人的衣服都是元蔓娘在做,她有這方麵的天賦,也有不錯的審美,至少盧栩印象裡元蔓娘做的衣服鞋襪就沒有不好看不舒服的。
裁縫好的不少,能一直在創新的裁縫就難得了。盧栩不想她的天分就這麼浪費。
“如果爹還在,他一定會鼓勵你。”盧栩再接再厲,“舟兒每旬休假,他休假咱們全家就一起回來,到時候咱們一起去山上看爹。而且觀陽離盧家村這麼近,你什麼時候想回來都能回來。”
他頓了頓,放出殺氣十足的對比:“難不成你能接受十天不見我和舟兒,但不能接受十天不見爹嗎?”
元蔓娘哪受過這種調侃,聞言臉刷一下就漲紅了,磕巴道:“不許瞎說!”
好歹她是長輩呢!
盧栩笑笑,沒繼續戲弄元蔓娘,繼續道:“咱們到縣裡盧舟下學能和縣學的同學玩,有問題也能多問問縣學的學生,晚上還能幫我算算賬,沒事還能到鋪子幫忙,或者帶帶臘月和銳兒。”
彆人家書郎怎麼學盧栩不知道,不過他們家盧舟是彆想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的。
算算賬、寫寫賬本、做做統計,學以致用嘛!既鍛煉邏輯思維,提升數學能力,又能公費練字,還能磨煉耐心,一舉多得,多好!
他這番剝削童工的險惡用心盧舟聽懂了,還認同又懂事地點點頭,深以為然道:“我能給哥哥幫忙,也能教銳兒識字讀書。”
盧栩:“嗯嗯,咱們租個大院子,趕上下雨下雪,三嬸小夏他們也能住,再叫上君齊一家,繼續做鄰居,娘你要是哪天想爹了,還能和三嬸他們一起回家。”
盧栩把臘月抱上腿繼續吃早飯。
他沒催著元蔓娘馬上決定。
這麼大的事,她總要好好想想的。
不料晚上回家,元蔓娘已經決定好:“那咱們就搬到縣裡去吧。”
這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把盧栩驚呆,才一天不到,莫非是早上那番話把元蔓娘打動了?
不待盧栩問,元蔓娘自己就羞答答地給了答案,“我和你顏家嬸子都商量好了,明天我們一起到鎮上找人做牌位。”
盧栩:“……”
他萬萬沒想到,他辛苦想半天說半天都沒撬動元蔓娘,顏君齊阿娘一句話就解決了。
做個牌位帶上嘛!
元蔓娘拿不定主意去問時,顏母如此說。
元蔓娘豁然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