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盧栩詢問時,她們已經來回對比淘汰掉好幾個店鋪,隻剩下三間門。
“一家在西街,和布鋪是斜對麵,一家在北大街,離東街也不遠,鋪子有些大,最後一家在舟兒書院旁邊。”
“書院旁邊?”盧栩對最後一家最意外。
元蔓娘似乎卻最喜歡最後一間門,“拐個彎能到北大街,旁邊是個裱畫的鋪子,另一邊是紙墨鋪子。”
盧栩許久沒去縣學,過去一查看,旁邊那條街悄無聲息地已經開了好些店鋪。
而且全都和文雅沾邊。
盧栩連連驚歎,越想越覺得元蔓娘眼光驚人。
她們主要賣的是成衣和刺繡,放在觀陽這可都是奢侈品,北城富南城窮,本來他們的客戶就在北城區。
她把鋪麵開到縣學邊,又沾了文雅的格調。現如今能把孩子送來讀書的,有幾個窮人?
盧栩豎起大拇指,對元蔓娘一通誇。
元蔓娘越聽越不好意思,她哪想那麼多了,其實就想這兒離家近,還方便接盧舟下學。
她眼睛晶晶亮地盯著盧栩,經他這麼一分析,忽然覺得好像她們馬上就能賺到錢……
“你覺得這裡可行?”
“可行!”盧栩拍板,當天就找牙人簽文書,先租了五年。
元蔓娘拿著房契手都是抖的。
這鋪子麵積小,卻比他們租的大院子還貴,一年五十兩,五年就是一百五十兩……
雖說盧栩和對方談妥了隻先交兩年,那也是一百兩啊!
他們要種多少田,裁多少衣服,繡多少花才能賺回來!
元蔓娘心驚肉跳的。
盧栩心裡卻已經有了想法。
元蔓娘看中的鋪麵有一十多平米,鋪麵不大,往裡卻有兩間門比鋪麵還大的屋子,她想著一間門能做庫房,一間門能量身做衣服。
“總不好叫人在對著大街的店麵裡量尺寸。”元蔓娘如此說。
盧栩卻覺得最大那間門做庫房有點浪費,不如把庫房隔出來一半做試衣間門。
量身定做衣服麻煩,沒客人上門她們就要閒著沒活乾,不如量產些現成的成衣,在鋪子裡賣。
反正這時候都是手工量身定做,連窮苦人家都是,也沒什麼批量不好的概念。
要想做量產,最好的方式就是找個模板。
衣服要模板,人也要模板。
他們守著縣學書院,模特是現成的——一個盧舟,一個顏君齊。
盧栩給元蔓娘出主意:“咱們先專做書生袍,等過一個月再換樣式。”
元蔓娘和顏母麵麵相覷,“就隻做書生袍?”
“對!”
“這能行嗎?”
“普通做當然不行,要當開張用的招牌,咱們得做特彆一點。”
很快,盧栩為“特彆”提出了重重要求,還全都是概念。
諸如:要把腿顯長一點,穿上這身衣服走路要比普通袍子瀟灑一點,久坐之後站起來衣服不能有太多褶皺,寫字要方便一點,身上還要有低調的奢華感。
元蔓娘:“……”
顏母:“……”
盧舟:茫然。
顏君齊靜靜聽了一陣,問道:“用厚一些的料子?”
元蔓娘和顏母恍然大悟。
對!
用厚一點兒的料子,料子沉,就容易垂,也不容易打褶。
盧栩:“不光是料子。”
他撓頭。
這到了他的知識盲區。
從前他隻管買衣服,可從來沒研究過衣服,能說出個一一三的也就T恤、牛仔褲、運動服,這也沒用啊……
早知道就研究研究漢服了。
盧栩絞儘腦汁回憶,唯一還能腦補出點兒東西的就隻剩電視劇。
於是,盧栩東一下西一下地比劃,又拿出他的簡筆畫功底開始給元蔓娘畫。
元蔓娘聽啊聽啊,似乎有點明白了。
家裡就有現成的布,元蔓娘按著自己的理解先用細麻布給盧舟裁剪了一身。
待她晚上做好,盧舟上身一穿,全家人豁然開朗:原來是這樣!
元蔓娘把腰線給強調出來了!
而且提得還挺高,這麼一收,可不就顯得腿長了嗎?
這下全家都驚訝了,連尚小的臘月都看出了哥哥這身和平時的不一樣。也就隻有盧栩一個人覺得這身有點兒像連衣裙,不過大夥兒都在認真研討,他也沒敢吭聲,隻暗戳戳地腦補了一番顏君齊穿這樣的衣服會是什麼模樣。
元蔓娘頭一次做,腰部收得有些狠,捆好了衣帶盧舟都不大好彎腰,為了不弄皺衣服,自動收腹挺胸抬頭,站得那叫一個精神。
偏偏除了盧舟自己知道自己吸氣有多辛苦,彆人紛紛還在這裡摸摸,那裡拽拽,這個提提看法,那個提提意見。
元蔓娘和顏母一時又迸發了許多靈感。
麻布能做成這樣的效果,要是換彆的布不知道怎樣?
從前,她們受物質條件限製,對昂貴的布料缺乏了解。如今要走高端,自然不能再像從前用最便宜實惠的粗布,她們倆打定主意,決定一邊拿麻布打樣,一邊從布料入手,第一天一大早就揣上銀子狠下心,跑去各個布局買布。
觀陽總共就那幾家布鋪,料子也就那些,每樣買點,總能找到最合適的布料。
“夥計!”元蔓娘以她最高的聲音喊道,“那匹,那匹,那匹,還有那些!”
夥計吃驚:“您都要?!”
元蔓娘:“通通來一尺!”
夥計摔,一尺?一尺夠乾什麼?回家給孩子做圍嘴肚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