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撫完元蔓娘, 盧栩琢磨著托人從南方找些書畫和南邊的刺繡回來。
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竟然要做刺繡、做繡畫,總是繞不開刺繡發達的南方。
提升審美,了解一下人家用的什麼材料, 什麼技巧, 繡的都是什麼花樣也是好的。
這事還得找往南走的商船。
提起商船盧栩就頭禿。
觀陽水路連南方, 往南的商船好找, 往北去的問十個有十二個隻到州府, 到底怎麼才能組一支去永固縣的商隊, 他又愁到扯斷好些頭發。
怎麼才能讓保守戀家的觀陽人往北去呐?
要是裘虎他們還在就好了,他們肯定不懼艱難, 也不怕冒險。
不過眼下的當務之急, 還是果樹。二叔和那八戶山民要出發了。
山上雪化了, 這時候正是修剪樹苗的季節,現在趕去挖果苗,挪回來正好趕上栽種。
這次盧栩把手頭有的騾子、毛驢全給了他們, 希望他們路上能輕鬆一些。
可即便帶上牲畜也這趟也不會輕鬆, 有些路段據說騾子毛驢上不去, 他們要靠人力扛樹翻山。
盧栩聽那八戶人家的描述,實在是想不出來他們究竟是怎麼把那麼沉的一筐筐水果背下山,再一步一步走到觀陽賣的。
先前他不知裘虎他們到北境會不會順利, 但現在卻愈發覺得裘虎堅持下山是明智之舉。
深山或許比外麵太平, 可深山卻也沒有機會。
人到底不能隻為活著而活著, 可以選擇歸隱山林, 但不該從出生就沒有出世的機會。
盧栩為他們踐行:“能運多少運多少,不好運空手回來也沒關係,我再從彆處想辦法, 觀陽這麼大,總是有人種果樹的,咱們到時候去收去買就行了。再不濟,還能用種子培樹苗,總能想辦法,安全第一!”
八戶山民感動,心裡卻不認同。
他們當然知道把果樹運出來難,可他們更知道盧栩買山欠著好大一筆錢。
從種子培育?那得到何年何月才能吃上果子,盧栩什麼時候才能賺錢?
盧栩說會先管他們三年工錢,可白得的錢他們哪會心安?非親非故的,他們有手有腳有力氣,憑什麼要靠盧栩白養活?他們雖然不如裘虎,卻也有自尊。
他們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要把樹運出來。
大樹搬不動,小樹總能行!
無論如何,要在三年內讓盧栩收上果子,無論如何,三年後盧栩的買山錢裡,得有他們賣果子的一份錢。
盧栩不知道他們的決心,可一看神情就知道沒勸動,他有點無奈,又有點感動,他們一個個的,真和裘虎、譚石頭、梁山寶兄弟,還有他已經熟悉,這時已經北去的山民們很像,黝黑的皮膚像,性格也像。
不知道他們在北邊有沒有安頓好。
盧栩見勸不動他們,隻好又去叮囑二叔,樹可以沒有,人必須平安。
二叔漫不經心道:“放心。”
盧栩目送他們走遠,越想越不放心,隻好快跑追出城,朝著盧慶走遠的背影大喊:“二叔,我說的還有你!你也要注意安全!大夥幫我看著點我二叔啊!”
聽他都喊破音了,眾人紛紛哄笑,回頭和他揮手,“放心吧!”
盧栩高喊:“都要注意安全!回來給你們燉肉!”
盧慶牽著毛驢邊走邊回頭看他,心道年紀輕輕就囉裡吧嗦的,跟大哥一個樣。
盧栩前腳送走二叔,後腳盧輝就來催他要牛了。
盧栩又買田又開荒,還和村裡其他人換了一些,總算把他的田連到一起,湊了三片,一下躍升成盧家村田地最多的人。
買田圈荒一時爽,真要開荒火葬場。
這活兒,盧栩不乾,卻要盧輝乾。
盧輝愁啊,望著他從前做夢都夢過的三大片田,人都愁麻了。
他大哥有乾啥都要搞一票大的癖好,他們家才多少人,這可怎麼種得過來!!
牛,他要牛,他要好多牛!
一到盧舟休沐日,盧栩他們回村,盧輝就堵著盧栩要牛。
春耕的急迫讓盧輝戰勝了保守屬性,在整個飲馬鎮各村挖掘短工,如今短工聯係差不多了,牛還不夠,沒牛他們還是種不完嘛!
盧輝鄭重警告他不靠譜大哥事情的嚴重性:“春耕耽誤不得,晚了就種不了稻穀了!”
天大地大種地大,和農時農事比,盧栩這大哥要靠邊站。
盧輝:“買不夠牛,大哥你就回來犁地吧!”
盧文都要笑岔氣了。
見最老實的兄弟都拋棄兄友弟恭了,盧栩也灰頭土臉。
他知道春耕急,時節不能耽誤,這不三嬸都準備把生意交給小夏,也要回家幫忙了嗎?
可這時節誰不買牛?
有些買不起的也商量著幾戶湊錢買,觀陽的牛市天天人滿為患,每次盧栩聽到信息跑過去,都要經曆一場激烈的哄搶拚價。
盧輝開始犁地後,盧栩終於又陸續買回來五頭牛。
加上年前買的,總共湊了八頭牛,勉強夠用。哪裡不夠,再雇人乾吧!
盧輝滿意了,盧栩終於敢在村裡光明正大地露麵,這次回家還敢往田裡跑了。
開荒的荒田都是乾枯的野草,盧爺爺、三叔、四叔、盧輝還有四嬸趁著天好無風放火燒枯草。盧栩回來這天,正好天氣不錯,晴還無風。
盧輝他們又去燒草了,連小雨、小滿都領著盧福牽著他們家的牛在另外的荒田裡吃草,他們三個還要看著牛,不要讓牛跑到彆人家田裡吃麥苗。
盧栩抱著盧銳領著盧舟和臘月到田裡給弟弟妹妹送溫暖,才到地頭盧銳就鬨著要下去玩。
在縣裡可憋壞他了,尤其元蔓娘看店的時候,隻許他在店裡玩,那哪有田裡痛快!
他又不像姐姐哥哥那樣愛悶在屋裡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