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來錢快,他這次還托崔縣令組了個結識有錢人的聚餐,位置選在登州最大的酒樓裡。
那掌櫃也是盧栩熟人,去年年底還在觀陽學藝。
這次盧栩沒賣糧食也沒賣雜貨,而是拿出了一部分從村中帶來的繡品。
那些漂亮的繡畫已經做成了扇子和卷軸,一打開,就震驚了登州的土財主。
光影,構圖,層次,細膩的色彩過渡,讓武德充沛的登州人目瞪口呆。
反正他們沒見過,盧栩信口就敢吹,什麼隆興郡文人騷客名人上流搶手的藝術品,從南方傳來的最新技術,每一幅都要優秀的繡娘精心繡好幾個月,繡前還要看天氣對光線……
總之,就差繡前沐浴焚香祭拜神仙搞什麼神秘儀式了。
他敢胡吹,就有人敢信,一個個還興致高漲地問東問西。
盧栩邊現編邊腹誹,難怪那種什麼仙仙鬼鬼套路滿滿邏輯不通的話本都這麼暢銷,這群人是真沒聽過什麼故事啊!等他回去,一定要讓村裡的小繡娘們繡幾幅話本故事的插圖,最好搞個連環畫似的,閃瞎他們的狗眼!
他們如此感興趣,盧栩不坑都不好意思,一把扇子要五兩,一個卷軸要二十兩,使勁兒往上賣。
幾場飯局下來,盧栩不僅湊齊了欠縣衙的錢,還得了個“盧一街”的“雅號”。
盧栩嗬嗬笑納,將剩下的銀子交給羅純的兩個堂弟,留他們在登州督工蓋鋪子。
這麼多錢這麼大工程交給外人他不放心,最好是給羅純或者盧慶,可他們都更擔心盧栩北去的安危,盧栩想了想,便把這工作留給羅純的兩個弟弟了。
那兩人拿到銀子卻全都懵了,不可置信道:“給我們?”
盧栩理所當然:“不然我給誰?咱們不是本來就是合作的麼?”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了,我在登州耽誤了太久,不能再耽擱下去了,登州一片廢墟,想要建起來也不容易,總之,彆的不急,先蓋上兩間客棧,能讓咱們的人有落腳的地方就行。”盧栩重重地拍著兩人肩膀,“一切靠你們了!”
這次,盧栩隻來及畫了個非常粗糙的規劃圖,也不管羅家兩人聽沒聽懂,留下十來個幫手,又把登州籍的土匪都留給他們乾活,第二天一早就馬不停蹄上路了。
羅家兩人和十幾個幫手望著滾滾而去的煙塵,在登州城門口風中淩亂。
再往北,就是堡山縣,盧栩依舊依法炮製,將本地的土匪們全變身成茶棚老板和夥計,剩下些家離大道太遠的,也胡亂往茶棚裡塞。
不過在堡山他就沒像在登州那般事必躬親,一般隻是當天選好地方,安排好人手,第二天一早就出發。
堡山籍的土匪們很淩亂,負責監管土匪的陳連也很淩亂。
他手上可沒幾個人啊,盧栩把人分這麼散,他可怎麼看管?
原先他還嫌棄盧栩在登州行路太慢,現在恨不得盧栩還能那麼慢。
盧栩急啊,他一路撒錢,賺多少花多少,很怕還沒走到永固縣,錢和貨都已經被他浪完。
起初他還算這樣邊賣邊買到底掙了多少錢花出去多少錢,後麵就徹底算不清了。
他的小本本被他塗塗畫畫成了一大堆小黑團團,盧栩晚上躺著帳篷裡借著火光看賬本,自己都看不懂自己寫的什麼玩意。
他合上小本本,忍不住又思念起顏君齊,要是顏君齊在,這些哪兒還用他管。
出了堡山,盧栩終於停止了他到處撒錢的舉動,開始專注趕路,讓盧慶、羅純、陳連都鬆了口氣。
尤其陳連,他對盧栩的行事風格一無所知,一路看過來心驚肉跳的,默默給盧栩起了個綽號——散財童子。
他家境不好不壞,也認識不少有錢子弟,可像盧栩這麼能賺這麼敢花的,還是頭一次見。
他都懷疑盧栩是不是跟錢犯衝,隻要兜裡超過十兩,就絕對要花完。
過了堡山,他們隊伍中已經隻剩下五十多個土匪,這些土匪來自門梁縣,非常悲慘的是盧栩這一路並不經過門梁縣,他們隻能跟著盧栩繼續往北。
過堡山,又經過川丘縣,他們到了朔州的州府青龍城。
青龍城因背靠青龍山得名。
青龍山有三座主峰,其中兩座間正好擠出一片小平原,青龍城就建在這片小平原上,扼守從北向南的要道。
這座已經有幾百年曆史的老城既是朔州經濟政治的核心,又是軍事的重鎮,經過多代積累,無論是城池麵積還是繁榮程度,在大岐的北部州郡中都數一數二。
盧栩仰望著青石巨岩建起,足有二十多米高的城牆,震撼到極點。
進入甕城被城牆上駐兵從高處俯視緊緊盯著時更是心底發寒,大氣不敢喘。
頭頂上那些士兵手中寒光閃閃的可都是箭矢,萬一誰一不小心手滑了,他小命還不玩完?
盧栩長這麼大第一次享受到被幾十弓箭指著的待遇,滋味酸爽,終生難忘,他夾緊尾巴一句廢話都沒多說,彆人問什麼他答什麼,老實得盧慶都不習慣。
驗完身份檢查完貨,盧栩揣上文書就片刻不停趕緊進城了。
等他們全部人馬安全進城,盧栩才吐口濁氣抱怨道:“靠,嚇死我了。”
一直陪在他旁邊的盧慶悶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