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栩:“一時也說不清楚,要不明天我擺個攤子吧,石頭,你的雜貨鋪在哪兒?”
張百戶:“他那屁大點地方哪夠擺?這樣,我給你找個地方,就擺在營地中間那塊兒校場怎麼樣?那寬敞!”
盧栩:“遠嗎?”
張百戶:“不遠,就那邊,看到那棵歪脖子樹了嗎,就那兒。”
他指了指,盧栩一下樂了,那不是裘虎和他管轄區的交界嗎?聽說張百戶家人就住在那個村子裡,他們村因為姓張的人多,就叫張家屯。
盧栩笑道:“行,沒問題,明天一早就擺,張哥你幫我宣傳宣傳。”
張百戶:“宣傳啥,咱們自己人先挑,等他們買完我給你宣傳,去蠻子營帳裡宣傳都沒問題!”
他往盧栩旁邊湊湊,小聲嘀咕,“給老哥說說你帶什麼好東西了?那輛車是酒麼?”
……
歡迎會散去,天都黑透了。
這邊沒有宵禁,晚上營地巡邏兵比白天還多,防止人偷襲,防止野獸偷獵,盧栩一會兒就能看到一隊兵舉著火把路過。
他、盧慶、羅純都住在譚石頭的新房子裡,陳連被張百戶拉去喝酒了,晚上住那邊。
裘虎那兒還是帳篷,條件不如譚石頭這兒好,他今晚又要巡邏,就把他們交給譚石頭招待。
隻剩他們幾個,盧栩把貨物清單掏出來給譚石頭看,路上買的他沒怎麼記錄,這份兒清單是出發前顏君齊給他寫的,字跡清晰整齊,和盧栩的醜字形成強烈對比。
看著清單,盧栩有點睹物思人,泛起些思鄉的愁緒。
譚石頭沒察覺盧栩感懷上了,經過在觀陽的摧殘,日常用字他還記得七七八八,把清單看完,和盧栩商量著把他鋪子用得著的東西先扣下,剩下的再拉去賣。
他倆深更半夜地去卸貨,先卸了兩大包的針線,譚石頭拆開油紙包看看裡麵的針,感動到快哭了:“彆看東西小,這玩意我們這兒稀缺得不行,縫皮毛還忒費針,一不小心就斷了,我娘現在給我縫衣服,用的都是斷針。”
盧栩:“永固縣沒有嗎?”
譚石頭:“永固縣也不多,我們平時也不去縣裡,隻有虎哥去接軍戶時候才能順路捎點兒。”
譚石頭把針線包好,笑得賊兮兮的,“不止咱們缺,蠻子也缺,他們不少地方還用那種骨頭針呢!”
盧栩心道,可不麼,大岐用的是鐵針,朝廷不許往蠻族賣鐵器,抓住就是死刑,除非膽大包天走私的,不然誰敢賣鐵針給蠻族?
不過人家的骨針也不見得不好用,說不定縫皮毛比鐵針還好使呢。
倆人把明天要賣的重新裝上車,又跑去另一輛卸彆的。
倒騰到大半夜,倆人一趟趟往譚石頭家裡搬貨,保證譚石頭的雜貨鋪不再是個空架子了,倆人回屋倒頭就睡。
明明是自己的東西,搞得跟做賊似的。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亮,張百戶就來譚石頭家砸門了。
盧栩頂著個雞窩頭,眼睛都是浮腫的。
一年多沒熬夜,他都習慣早睡早起,熬不了夜了,年輕人,墮落啊!
張百戶精神抖擻地抱著個陶罐子,見盧栩這精神不振的模樣,納悶道:“沒睡好?你昨晚乾什麼去了?”
說著他還往屋裡瞧瞧,沒姑娘啊。
盧栩打著哈欠,全然沒想到張百戶已經齷齪過一把,路過張百戶,他鼻子皺皺,好像聞到了奶的味道!
盧栩又聞了聞,真是奶的味道!
他清醒了,還沒洗臉人就精神起來,“張哥你拿的什麼?奶?”
張百戶一怔,心道這什麼狗鼻子?“剛從蠻子那兒弄來的,北境特產,我家孩子愛喝。”
他低頭看看罐子中的奶,再看看盧栩火熱的眼神,遲疑片刻客氣道:“還熱乎呢,我給你倒一碗嘗嘗?”
盧栩豎拇指:“夠意思!”
他麻溜跑去洗漱,回來喝還溫熱的牛奶。
張百戶坐在一旁看他喝,稀奇道:“你小子膽子可以啊,我頭一次見這怪東西的時候都不敢喝。”
盧栩:“牛奶有什麼不敢喝的?”
張百戶:“你怎麼知道是牛奶?”
盧栩:“……我聽人說過。”
張百戶沒起疑心,彆處這東西難見,朔州很多人都是知道的,青龍城還有人用牛乳羊乳做吃食呢。
盧栩:“你不來點兒?”
張百戶嘿嘿笑笑,“我覺得這玩意兒味道怪怪的,你喝。”
他客氣又給盧栩倒上一碗,“夠不夠,罐子裡還多呢,這玩意兒不頂飽,一會兒路上再吃個餅子,晌午到我那兒去,我娘正給你包餃子呢。”
見盧栩放了碗,張百戶把罐子一抱,著急道:“飽了吧?走走走,趕緊的,大夥兒都等急了!”
再晚附近的營地和蠻子都該聽到信兒趕來搶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