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縣衙又派人到附近的村鎮山頭去敲鑼——縣城招工,修城牆、蓋房子、清理街道,工錢現結。
附近的百姓也紛紛湧入城內做工。
一時間,登州城熱鬨起來。
人多了,吃飯的就多了,要找地方住的就多了。
不知不覺間,城內許多人家都有了額外的收入。
收拾間屋子往外租,給人縫補漿洗,去西街賣水賣吃食,修車做車,編筐子,磨大鋸,搬運木頭……
有錢了,消費也起來了,原先沒打算做冬衣的開始計劃裁布做衣了,從前舍不得吃肉的,每旬也舍得買一點兒肉,嘗嘗油腥味兒了,想修房子修不起的,就跑去廢墟那邊撿撿邊角料,或去客棧那兒看看,趁著他們定木料的時候跟著一起定,要的不多,客棧那邊也會幫他們帶回來……
連登州縣的小孩都有了零花錢,他們去廢墟翻找平整的石頭,無論是賣給官府修城牆還是賣給客棧鋪路,忙一天也能賺個一兩文錢。
隻需將石頭弄乾淨滾過去就行,小孩都能乾。
掙了錢,有些小孩會交給家裡,有些則自己拿著當零花錢,買零食,買玩具,買頭花……
這個夏天登州的小朋友都是笑吟吟的。
羅家兩兄弟正在街上督工蓋鋪子,看到盧栩他們帶了這麼多牲口回來,著實吃驚不小。
他倆慶幸多虧他們收拾得快,不然又是牛又是車的,放都放不下了。
晚上崔縣令宴請盧栩,盧栩、羅純帶著一直在登州和崔縣令打交道的兩人一起赴宴。
眼看就要回隆興了,盧栩和羅家的三兄弟心情都很放鬆,情緒也很高漲,席間氣氛友好無比。
趁著酒勁兒,崔縣令向他們打聽北邊各縣的情況。
得知盧栩弄了一車皮毛留在永固縣加工,他連忙給自己縣城攬生意:“哎呀!盧兄弟你怎麼就把貨都留在永固縣了呢?咱們登州彆的少,山多獵人多,也是有很多擅長皮匠的!”
盧栩:???
崔縣令:“咱們和蠻人做皮料的手藝有差彆,但登州縣的皮匠,放眼整個朔州都夠看!比青龍城也不差呀!不信你看我這鞋。”
崔縣令差點要在酒桌脫鞋給盧栩看,“穿了兩年多了,你瞧瞧,又輕便又結實,跟新的一樣!比布鞋還劃算啊!”
盧栩想不到他攬生意如此豪放,連忙道:“先前是小弟不知道,往後都拉到登州來。”
崔縣令:“就是嘛,你都有條街了,開上幾間皮貨鋪子不是正好?”
他已經嘗到人人有活乾,家家有收入的甜頭了,他上任幾年來,除了逢年過節,登州什麼時候這麼熱鬨過。不管什麼生意,蓋房子也好,做皮貨也好,隻要能讓他們登州人賺錢,登州早晚能靠自己把城牆修好,靠自己富起來!
一頓酒下肚,崔縣令覺得自己又行了,因沒錢壓抑的抱負又飄上來,甚至覺得盧栩上次和他說的那些藍圖也不是不可能的。
彆人都嫌他們登州窮,說登州到處是土匪,這不一有掙錢的路子,土匪都下山修城牆了嗎?
崔縣令高興,又和盧栩一番訴衷腸,話裡話外都是盧栩想乾什麼,往他們登州來,他代表登州百姓全力支持,哪怕盧栩決定改籍從觀陽遷到登州,他都給盧栩辦。
盧栩也有些醉了,迷迷瞪瞪順著往下接話:“登州就是我的第二故鄉了!”
他們又是一番推杯換盞,商量著冬天往北境不好走,也可以短途在觀陽和登州間做買賣。
羅家三兄弟看得歎為觀止,心道難怪人家能掙錢,看看,人醉得菜都夾不穩了,還不忘做生意。
酒後盧栩是被羅純攙回去的。
盧栩半醉半醒,躺在客棧的天字一號房,享受著目前唯一的一個單間,睡了三個多月來最香甜的一覺。
盧栩睡到日上三竿,外麵早已經該開工的開工,該裝貨的裝貨。
他吃了早飯出來,也沒急著馬上走。
這裡也算是他自己的地盤,盧栩乾脆趁著這邊寬敞,叫上羅純他們清點貨物了。
“看看有什麼能留在登州賣,既然崔縣令說登州有皮匠,那咱們多留些皮料下來,在這邊找些工匠加工了算了。”
“哦對,還得在登州收些藥材。”
他上次在登州村子裡收的藥材到北境那邊,軍醫評價還不錯,給的價格也遠比在登州高。
盧栩一邊清點一邊算賬,算到晚上頭暈眼花,又開始想條理清晰的顏君齊了。
君齊不在,他家盧舟也行。
盧舟不來,盧軒也行啊!
他們家明明有那麼多擅長做這個的孩子,為什麼偏偏讓他一個不擅長的來?
盧栩暈頭轉向的又是數又是點,接連忙活了兩整天,將東西分門彆類重新裝好,還花了一天麵試了崔縣令給他推薦的皮匠。
雖然他們皮貨鋪子還沒蓋好,但該配置的專業人士已經到位了。
盧栩動員一番,將工匠和一半的羊皮,全部的牛皮和部分其他獸皮通通交給了依舊要留守登州的羅家兩兄弟。
“儘量在入秋前趕出一批靴子來,裡麵要有絨毛,要暖和,還要做小孩款,咱們趕在隆興采購冬衣前往州府和各個縣裡賣!”經過元蔓娘的成衣店,盧栩已經充分了解小朋友的廣告效應了。
羅廣、羅丹:“放心吧!做出一批我們就往回送一批。”
交代完畢,盧栩沒再停留,和崔縣令道彆後,離開登州縣城,向著烏嶺峰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