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栩:“看情況吧。”
盧舟:“嗯,今天洗衣服也可以。”
還有許多家務沒乾,也不是非得出去。
盧栩摸摸他的頭,將飯菜裝好,盧舟放下筷子幫他開門。
見顏君齊真還睡著,盧舟更擔心了。
“哥哥,我去請個大夫吧?”
“不要,咳,不用,就是昨晚睡晚了。”盧栩又補充,“收拾書收拾晚了。”
“哦。”盧舟不疑有他,責備盧栩:“我也能幫忙的。”
盧栩:“那等你吃完飯把那些發潮的書都拿到院子裡晾晾。”
盧舟:“好。”
盧栩見顏君齊醒了,打發盧舟趕緊去吃飯,將飯菜端到床邊,關上房門。
顏君齊聽著他睜眼說瞎話騙盧舟……不做評價!
盧栩:“還困嗎?”
“不困了。”
“吃完再洗漱吧。”盧栩躍躍欲試,“我喂你。”
顏君齊:“……”
盧栩做的鮮肉餛飩皮又薄又透,餡料鮮香,鹹淡正好,顏君齊靠在床上吃了一大碗,還把盧栩端來的菜都吃完了。
他剩的半個饅頭被盧栩消滅掉,盧栩吞下饅頭,從懷裡往外掏書掏藥膏,“我看看,要是沒傷到就不用抹,一會兒我給你煎內服的藥。”
顏君齊:“……”
等他們出來,盧舟已經把盧栩買回來的所有東西歸置好,把要洗的被子也拆出來了。
他們昨天定的外出計劃終究沒能成行,最後,盧栩去找人漿洗衣物,在家燉雞湯,顏君齊和盧舟則去巷子口的書鋪打發時間。
雖然沒能去參加什麼聚會,顏君齊卻在書鋪找到了一套前朝大儒批注的經典書,當即便開心地斥巨資十兩買回家,和盧舟分看。
盧栩見他倆高興,給他們倆盛了雞湯,準備好茶點,燒好取暖的爐子,讓他們倆在家暖暖和和看書,自己則出門找書架去了。
他在家具鋪子轉了一圈,也沒找到特彆合適的。
要麼太小,要麼太貴。
盧栩乾脆買上兩個小的和一堆木頭,搬回家自己改裝。
改兩個大的,君齊一個,盧舟一個。
隨後兩天,盧栩陪顏君齊和盧舟去了幾次書生的聚會,起初他還興致勃勃的,沒幾次就不愛去了。
那群書生太講究,每次開場光介紹人就要搞好半天,基本全是什麼籍貫哪裡,師承是誰,出自哪個名門世家,是什麼學派,寫過什麼詩詞文章,有什麼天才名聲等等。
什麼三歲能識字,七歲能作詩,九歲能寫賦……
要是在老家沒什麼傳說或響亮的名聲,都不好意思說話。
若是沒有這些,拚爹,拚爺爺,拚叔伯,拚老師,哪怕拚在哪個書院念過書也行的。
當然讀書人說起來不會像盧栩總結那麼直白,人家都說的特彆講究,提起某位才子,甚至能背出對方的詩。
寒風瑟瑟的,盧栩滿肚子就一個感慨:記性真好啊!他好羨慕啊!一上午都背不過一篇課文的學渣深深的妒忌啊!
而且他們聊的東西,他也不是樣樣感興趣。
若是聊些政令八卦,他還挺愛聽的,有些還和他做生意息息相關。可這群讀書人到底還沒當官,對這些了解不深,他們更愛討論的是什麼文學流派。
這個學,那個學,這個派,那個派,哪個流派有哪幾個代表人物,他們分彆有什麼作品,有什麼不同,然後就某篇的某一句話如何解讀,吵個半天。
盧栩:“……”
蒼天啊,饒命吧!
這說的是誰,那個又說的是誰?
他瞪著茫然的大眼睛在那兒發呆,隻覺得聚會的茶樓窗戶不行,四麵透風,吹得他渾身冷颼颼的。
可這麼冷的風,都不能阻擋他打瞌睡。
盧栩熬不下去,就跑到樓下和陪同這群高談闊論讀書人一起來的書童、家仆聊閒天去了。
他們的聊天內容大抵是:你是哪兒的?老家有什麼特產?有什麼東西出名?
若老成些的,則會替他們家主人打聽彆人在京中有沒有什麼關係和門路。
聽了幾次,盧栩也沒什麼興趣了。
彆人都想著走門路,他們又沒啥門路,會試前亂塞錢搞不好還會卷入什麼舞弊風波,還不如老老實實考試呢。
他不去,顏君齊也不去了。
盧栩:“彆呀,你帶盧舟去吧,我瞧你們玩兒得挺開心的。”
顏君齊這隆興解元身份還是很好用的,除了京中顯貴子弟搞的私人書會他們插不進去,其他無論高檔次還是低檔次的聚會,解元參加,彆人都不會拒絕,還總有人會主動和他搭話討論。
那些盧栩特彆不感興趣的流派啊、解讀啊、注解啊等等,顏君齊可是挺有興趣的。
盧栩:“在家裡也沒人和你聊這些,光讓你記賬了。”
顏君齊:“我幫你記賬也很開心。”
盧栩笑得見牙不見眼的,心裡抹了蜜似的,膩膩歪歪道:“那哪一樣,咱們好不容易到了京城,也不能白來,去玩兒吧去玩兒吧,你們去聚會,我也去四處逛逛,看看能不能搜羅些觀陽沒有的東西。”
顏君齊這才應了。
盧栩給他們遞衣服,“記住找個避風的地方坐,要是冷就彆脫大衣了。晚上我給你們做好吃的。”
顏君齊和盧舟想起上次盧栩坐在靠窗的位置被吹得縮成一團瑟瑟發抖,忍俊不禁。
三個人早上一起出門,中午在外麵解決午飯,晚上盧栩回家做飯,邊吃邊聽盧舟彙總精簡版的一日見聞。
盧栩鼓勵他把每天聽到的有意思的東西寫成小文章,不寫文章隨手寫日記也行,將來回家整理整理有趣的,可以講給弟弟妹妹聽。
顏君齊又縫了幾個小本子,盧栩從外頭的賣顏料的鋪子找到了炭筆。
這是彆人畫畫時用來打草稿的。
盧栩買了一大把,回來自己修改一番,用紙卷好,模仿鉛筆,讓顏君齊在小本子上縫一個小口袋,能將筆插進去,用時拔出來。
“有這個隨手想記什麼,就不用研墨了。”
盧栩十分滿意,每天在小本子上記錄哪條街有什麼好吃的,哪家鋪子的東西性價比高,是從哪兒進貨等等。
時間到了三月中,顏君齊要專心備考,不再出門了。
盧栩便讓盧舟自己去玩,會試越來越近,這時候還忙著聚會的,要麼就是真有才學不稀罕臨時抱佛腳,要麼就是特彆自信的,剩下的,就是來京中求學或本就是京中的書生。
他們普遍更加年輕,更加氣盛,聊起來話題也更加大膽,內容不拘泥學術學問,時常會八卦些朝中的緋聞,如哪名文官又參了大將軍啦,誰上朝時候打瞌睡,呼嚕聲太子都聽到啦,誰又在早朝打起來了,誰夜宿青樓被同樣夜宿的禦史逮個正著啦,哪家想和哪家結親,對方看不上他家啦種種。
盧栩讓盧舟記仔細了,每天他要當八卦和笑話聽。
這天盧舟又拿著小本子坐在牆角,一邊聽彆人大聲抨擊昨日早朝提議朝廷賣官換銀子充實國庫官員,一邊在小本子上寫寫畫畫記錄。
忽然一個陌生少年湊到他旁邊,好奇道:“你在記什麼?”
盧舟含著肉乾當即一呆。
那名十四五歲,穿一身錦衣華服的少年十分好奇地看他畫了一半的屋簷。
“原來你沒在記他們說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