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舟默默點頭,是呀。
隻是他現在又不確定了,哥哥和君齊哥哥間如知己般,甚至超越親兄弟的感情到底是什麼。
少年又向他打聽起路上的見聞,盧舟正好這些日子整理了不少這方麵的東西,原本是想回去講給盧銳和臘月聽的,既然對方好奇,他便一點點先向他講了。
兩人年齡相差不大,關心的東西也差不多,一聊起來十分投機,到中午彆人都散了,兩人還在聊。
盧舟請客,帶少年去附近的小鋪子吃麵。
仆人驚得連喊不成,少年卻拉著莫名其妙的盧舟跑走了。
熱湯雜麵,窩一個雞蛋,十五文錢一碗。
他們四人占了一個小桌,仆人一陣擦,恨不得把桌麵刮掉一層似的。
少年卻興致勃勃看老板煮麵。
他從小錦衣玉食,彆說看彆人做麵,連廚房什麼模樣都沒見過。
無論是揉麵、擀麵,還是用沸騰的大鍋煮麵、煮蛋,他看得都很稀奇。
盧舟用熱水幫他燙筷子,也不禁被他的新奇感染,“你沒見過嗎?”
“沒有,我從前出來也見不到做菜的。咦,那個麵怎麼黑黑的?”
“那個雜麵多,咱們點的白麵多。”
可白麵多,麵條也不是那麼白的。
少年低頭看著碗中發黃的麵條,和他從前吃的一點兒都不一樣。
又粗,又糙。
可這已經是盧舟為了請客,選的最貴的麵了,他平時自己吃,都選雜麵吃的。
盧舟往他碗中放兩塊豬肉脯,“我哥哥做的,用麵悶一悶,很好吃。”
少年沒見過這種吃法,學著盧舟用麵條將肉脯埋住。
待他嘗到肉脯,不禁道:“這是你家做的?”
“嗯,我哥哥做的。”
“你哥哥做得太好吃了!比禦廚做得還好吃!”
自己被誇盧舟會謙虛,誇他哥哥盧舟就不謙虛了,還十分認同道:“我哥哥做菜很好吃,還教好多人做菜,觀陽鍋就是我哥哥最先用的。”
“觀陽鍋?”少年一怔,“你哥哥就是那個發明炒菜的人嗎?”
盧舟點頭。
少年笑道:“你哥哥好厲害!他發明的觀陽鍋讓大岐不少鐵礦都賺了錢,有這小小的觀陽鍋,國庫又能多一項收入。”
他們大岐鐵礦可是官營的,除了扣除必須的開支,剩下的錢都要上交國庫。
盧舟:???
呃……好像也對!
既能做好吃的炒菜,又能給國庫賺錢,真是利國利民!
頓時覺得哥哥更厲害了!
“你好厲害,我都沒往賦稅上想過。”盧舟實心實意地誇著。
少年怔了怔,謙虛笑道:“這是姑丈教我的。”
“你姑丈好厲害。”盧舟順嘴誇完,忽然想起來一旁的中年人就是他姑丈,靦腆地朝他行了禮。
中年人扶額,他當初舉例觀陽鍋,可不是這個意思,他是希望小皇孫知道一件不起眼的小物件,也許也能有超乎意料的作用和價值,不要忽視微小之人與微小之事。
不過錦衣玉食嬌慣長大的小皇孫能在這樣的小攤上吃完滿滿一碗粗麵,已經讓他對這孩子有幾分刮目相看。
這粗麵和宮中禦廚所做的飯菜可是天差地彆,這不連伺候他的太監都有些吃不下麼?
可倆小孩卻吃得很歡。
無論是隨手就能拿出一袋子肉乾肉脯的盧舟,還是在金銀窩裡長大的皇孫,都沒有拒絕這樣一碗口味普通的粗麵,甚至盧舟說起路上吃的白菜豆腐餡餃子時,皇孫還想嘗嘗看。
“滿懷感激做出來的飯菜,味道一定不一樣!”
“嗯,哥哥做的飯好吃,那家人把家中最珍貴的食材拿來招待我們,即便隻是白菜豆腐,也很好吃。”
“你明日還在此處嗎?我帶好吃的來尋你!”
“明日此處無聚會,我要到浩然亭去瞧瞧。”
“浩然亭?”
“嗯,就是城東山坡上那處浩然亭。”
“那我明日去浩然亭找你!”
“好!那你明日可要穿厚些,浩然亭風大。”
“嗯,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我叫盧舟,你呢?”
“你叫我阿濯便是了。”
“好。”
兩個小孩依依惜彆,約好了明天相見的時間,紛紛滿足地回家去了。
薑濯忍不住問身旁的賀承業,“姑丈,盧舟的哥哥就是你同我說過那個很會做生意的觀陽少年嗎?”
賀承業點頭:“不錯。”
薑濯興致勃勃負手走著,不知在想些什麼,好一會兒,他笑道:“出宮真好玩兒!”
賀承業心道,你這可不是頭一次出宮了。
“姑丈,我能隨你到宮外讀書麼?”薑濯又提起來。
“這我可說了不算。”
薑濯:“那我去求父親!”
他迫不及待地跑去找太子講述他出宮認識的新朋友。
盧舟也正在家告訴盧栩他今日結識的新朋友。
京中貴族子弟多,盧栩也沒多想,他一向是很主張盧舟要多交朋友、多和同齡小孩玩兒的。
沒朋友的童年能快樂嗎?
“那我明天多做點兒好吃的,你帶去跟他分著吃吧。”聽上去盧舟這位新結識的小夥伴還挺愛吃的。
“嗯。”
條件有限,盧栩沒像在家時那麼發揮,第二天起了個大早,給盧舟做了糯米糖葫蘆、蒸糕、豆沙餅、綠豆糕、炸肉丸子、豆腐乾、茶葉蛋、炒瓜子,送盧舟出門去“野餐”。
要不是食盒裝不下,他還想給盧舟裝隻燒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