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舟幫盧栩卸下騾車,誇道:“阿濯說你做的菜比禦廚還好吃。”
盧栩謙虛道,“那哪兒能比,人家會的我不會,我會的他們不會,不在一個賽道。”
盧舟一時都沒聽明白大哥到底是在謙虛,還是沒謙虛。
盧栩回屋數了數銀子,裝了一荷包,出發!
盧舟莫名又升起一種,他們倆是村裡趁著家長下田不在家,偷偷拿錢出去買糖吃的小娃娃。
他們也吃不了太多,一頓就點兩三個招牌菜,邊吃邊猜一猜菜的用料和配方。
盧舟本想邀請阿濯一起吃的,不過阿濯這幾日要去他姑丈家讀書,不能日日跟他出來玩兒了。
京城果然和彆處不同,不同的酒樓主打的菜係風格不儘相同,即便同樣是蒸菜,京中又有許多隆興和朔州不會用的做法。
另外,隨著炒鍋的普及,各大酒樓也都做起了炒菜,京中有錢人多,炒菜的發展比在隆興還要發達。
盧栩聽說有炒菜,每次都要點上一道,五天已經吃到了許多彆人原創的做法。
有些其實還是蒸烤,不過用炒或炸的方式再加工,吃起來彆有一番風味。
京中食材之豐富是觀陽不能比的,許多在觀陽難以實現他也從沒加到菜單裡的食材,在這兒也都見到了,並且已經有廚子將那些食材用到了菜肴裡。
盧栩的靈感小本子上,又多了許多頁內容,他甚至還給嘗過認為有所不足的菜想了改進方法。
隻不過每次他提出想和對方大廚交流,都被拒絕了。
盧栩隻好遺憾地通通寫到小本子上。
等將來他老了,就讓君齊幫他整理彙編,他自己出錢出版本菜譜玩。
兄弟倆的吃喝日常很開心,直到他們吃到一家名叫瑞祥樓的酒樓。
這家酒樓還是盧栩在彆處吃飯時有人見他愛吃炒菜,特意給他推薦的,說是這兩年南城風頭最盛的酒樓之一,主打的就是炒菜。
盧栩興致勃勃來了,結果一聽菜單,嗬嗬,可不是主打炒菜嘛!這分明是他給各地合作的酒樓提供的菜譜!
他不動聲色點了一道地三鮮,一道麻婆豆腐。
結果這家上的還真跟他受限於食材被迫修改過的菜單一模一樣!
他沒土豆,家裡養了一堆雞鴨,為了消耗雞肉,想出用蒸過的雞肉裹麵粉油炸替代地三鮮中的土豆。
觀陽沒有合適的豆瓣醬,他的麻婆豆腐是用的本地最好的豆瓣醬,為了保證味道,他還特意寫了要用哪家的。
京中明明有更好的,他前些日子在醬菜鋪子買到過,可這家還是用的隆興豆瓣醬。
真是原汁原味,一點兒不改啊!
盧栩放下筷子,沉思起來。
“哥哥。”盧舟低聲道:“咱們家合作的酒樓沒有這家。”
盧栩點頭。
這幾年陸續有到觀陽找他們加盟學炒菜的酒樓,幾年過去,他們家菜譜跑得比盧栩還遠。每年拿分紅換菜單,這也是他家一筆重要的進項。
盧栩開始跑商路後,加盟的事都是盧文去辦的,盧栩也不記得他們合作的酒樓裡有沒有叫瑞祥樓的,不過他確定肯定沒有京城的酒樓去觀陽學。
若是有,即使盧栩當時不在觀陽,以盧文的精明,也一定會和他們修改合同,絕不肯這麼大的京城還限製隻合作三家,若改合同內容,他一定會跟盧栩提。
盧文沒提過,那就是絕對沒有。
盧栩放下筷子,將夥計叫過來,指著菜道:“你們這菜做得不地道。”
“什麼?”
盧栩:“我說你們的菜做的不地道,調料不對。”
夥計無語,找茬想吃霸王餐的多了,還沒人用過這個角度呢!
夥計賠笑道:“這位客官,我們的食材和調料都是最地道的。”
盧栩:“你們這豆醬是從通惠坊買的嗎,辣味不香。”
夥計笑了,“我們的豆醬還真不是從通惠坊買的。”
盧栩:“那是從哪兒買的?”
夥計:“是打京外買的,京中就我們一家有,恕小人無法告訴您。”
盧栩:“獨家秘方啊?”
夥計傲然道:“正是。”
盧栩:“我在彆家也吃到過,分明比你家做得好吃。”
夥計:“其他店裡都是學的我們!”
盧栩:“這菜真是你家獨創的?”
夥計:“這還能有假了?您遍京城去問,有哪家館子比我家炒菜多?”
盧栩:“這麼說你家所有菜都是獨創的?”
夥計:“正是!”
盧栩直笑,歎氣道:“你有筆墨嗎?”
夥計茫然:“筆墨?”
盧栩:“我寫份兒菜譜,你拿去給你主家瞧瞧。”
夥計皺眉:“您這是什麼意思?”
盧栩:“你去拿。”
夥計有些不耐煩了:“咱家是開酒樓的,沒有筆墨。”
盧栩:“也行吧,那我可當眾說了。”
夥計有些想轟人了,“您要說什麼。”
盧栩:“你家的獨門菜譜呀!”
說罷,他推開椅子站起來,先指著自己桌上的兩道菜:“地三鮮,茄子切塊,青椒切片,雞肉取雞胸肉蒸至七至八分熟,擦乾水,切塊兒,裹麵粉炸至金黃,茄子炸熟至金黃,撈起瀝油……”
食客聽得一頭霧水,夥計也懵懵的,等盧栩將醬汁如何調也說出來時,有心人已經記上了。
這下夥計也傻眼了,其他的跑堂夥計連忙跑去喊掌櫃。
盧栩已經轉到彆的桌上,“魚香肉絲,你們沒想過為什麼這菜分明沒有魚肉,卻叫魚香肉絲嗎?”
食客:“……為什麼?”
盧栩:“因為我給出去菜譜時,就是這麼寫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