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 遊城 打馬樓前過,拋花香盈袖(2 / 2)

顏君齊虛握著韁繩,坐姿筆挺,目視前方,表情特彆淡定,可盧栩一瞧就知道他在緊張。

盧栩嘴角忍不住挑起來,他們君齊不但暈船,還有點兒恐高。

這馬也不愧是皇城禦馬,比尋常的馬匹還要高兩分,瞧著特彆精神。

可他家君齊坐個驢子都害怕!

盧栩忍不住笑出聲。

賀狀元和宗探花家境都很好,從小就是練過騎術的,街邊的百姓一喊,他們便循聲望去,友善地揮手,點頭。

榜眼和三甲的頭名,則和顏君齊一樣不會騎馬,都下意識將注意力放在馬上,聽見什麼飛快轉頭看過去,互動一下再趕緊看馬,緊張地肉眼可見。

唯獨顏君齊,無論四周是呼喊還是拋花,他都盯著前方巋然不動,顯得比狀元還高冷清貴。

彆人把花扔到他身前,他也不接,任由花從他胸口、馬背上落下,惹得樓上拋花的姑娘大罵他是木頭。

盧栩哈哈大笑。

待他們遊到他所在的酒樓,他趴在窗邊忽然高聲喊了一聲:“顏傳臚!”

顏君齊聞聲抬頭,隻見盧栩和盧舟趴在欄杆上,盧舟正朝他用力揮手,而盧栩則嗖地一下將登樓時買的花拋向他,顏君齊下意識接花,連韁繩都鬆開了。

打馬樓前過,拋花香盈袖,不想他們有一日也會享受一把這樣戲文裡的場麵。

鮮豔的石榴花穩穩落到他懷裡,在簇新的藍袍子襯托下火紅一片。

顏君齊捧著懷裡的花,朝他們笑起來,一路的高冷驟然消失,積雪消融似的,冷後更襯春意暖,樓上的男男女女都看呆了。

過了酒樓,顏君齊依舊回首仰頭往樓上望著,盧栩探出半個身子往外追望著,也用力揮了揮手。

走在後麵的進士、同進士們也忍不住朝樓上望去,結果剛剛光顧著看顏君齊笑忘了拋花的姑娘們猛地回過神來,將買的花往人群中猛砸。

買都買了,哪能浪費?!

接到花的進士們又茫然又驚喜。

盧舟懷裡的一捧也扔向了一個他們聚會時認識的三甲同進士。

那位落在隊尾,已經是三個孩子的爹的同進士,抱著花怔了怔,笑得無比開懷。

他抱著花朝樓上的盧舟、盧栩抱拳。

瓊林宴,遊京城,這不隻是狀元的盛會,也是每個苦讀多年,榮登天子門的讀書人的盛會,榮耀屬於所有人。

熱鬨持續了一整天。

晚上盧栩又給顏君齊做了一桌子的家宴,用饅頭做了好多的花。

隻有狀元到探花才能簪花,顏君齊這傳臚是沒有的,盧栩怕自己做一個會犯什麼忌諱,就做了一桌子的花菜。

饅頭是花,菜擺成花,家裡還插著他特意買回來的鮮花,石榴花,月季花,荷花,芍藥花……

能買到的他全弄回來,屋子裡聞著都有淡淡的花香。

顏君齊換下了袍子,被盧栩小心翼翼掛起來瞻仰一番。

這衣服明天可要還給禮部的,一場殿試,隻有狀元、榜眼和探花的禮服能自己留下,彆人的全要還。

盧栩吐槽了一番禮部之摳門,還讓顏君齊明天還衣服時候一定要問問,能不能掏錢買下,他們願意出錢,禮部給下一屆的新傳臚做新衣服不好嗎。

顏君齊失笑,要是能這麼乾戶部肯定是樂意的,隻怕首先不樂意的就是禮部了。

今天後,顏君齊能有兩三月的假期,他不回鄉,也沒太過分,隻打算請假十天,在京中安置,然後就是到吏部報到,看看他被安排到了哪個衙門。

盧栩好奇地聽盧舟和顏君齊分析,推測八成也是進翰林院。

剛考上的書生們,沒一點兒為政經驗,卻有一手錦繡文章,可不就是進翰林院編編書,陪天子下下棋,寫寫字,若能力出眾的,或有什麼一技之長的,則可能被調任到各個衙門去鍛煉,寫寫文書,甚至參與政事討論。

大岐的翰林們屬於磚,哪裡需要哪裡搬,不止皇帝能用,三省六部哪兒缺人手一時又不好找到合適的,都能去翰林院逮人。

若特彆能乾的,還能掛名在翰林院,實際乾著好幾份兒活。

當年的賀太師就是個中翹楚,他在翰林院三年,把六部的活兒都乾遍了,等他從翰林院出來時,就直接被提拔進了中書省。

所以,在翰林院熬資曆苦逼是苦逼,但隻要有能力,前途無量。

如今三省六部的高官們,大半可都出自翰林院。

若運氣好,得了皇帝青睞,說不好就能像賀太師一樣,僅三年就進了中樞。

另外,若有實乾才能,也可能會被派去地方,大岐也有不少出身翰林的郡守。

隻不過大家更願意留在京中,京中機會多,前途廣,也遠比地方繁華。

若是能力不突出,在翰林院熬上個十年八年的,認真編書寫文章,將來說不好也能混個不錯的清水衙門,比如進秘書省看管圖書,進國子學當個助教、直講什麼的。

隻要不犯什麼大忌,或是倒黴受了什麼牽連,翰林一輩子還是比較順暢的。

顏君齊也聽說了戶部和禦史台都想招攬他,若是可以,他也願意去。

畢竟翰林薪資微薄,若能去其他衙門“兼職”,雖然隻能拿相應職位三成的薪資,好歹也比沒有強。

更重要的是,他得先搜羅證據,認識禦史,才能幫盧栩把瑞祥樓欠他的連本帶利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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