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栩也沒送多貴重的東西, 一件保暖的毛皮大衣。
賀家大概是不缺這些的,不過送禮送的是自己的心意,送的是讓自己舒心。
盧栩讓盧舟送去了, 他人就自在多了。
至於賀承業收到後開不開心,關他什麼事?
盧栩高高興興去給盧舟定做衣服了。
從家裡到京城,大半年過去,盧舟又長高了一點兒。
平時在自己家衣服稍短點兒倒是不要緊,如今他不是要進太子府了嗎, 盧栩總不好叫弟弟穿顯小的衣服。
給盧舟做, 順便也再給顏君齊做兩身。
瑞祥樓賠給他不少錢呢, 不花白不花!
而且經過顏君齊這麼一嚇,和他合作的那五家酒樓跑來和他約定每月給他看一次賬本,隨時歡迎盧栩去店裡吃飯查賬, 大家合作得坦坦蕩蕩明明白白, 絕對不會像代三兒那樣做假賬。
這是盧栩始料未及的, 不過誰不喜歡光明磊落的合作方呢?
盧栩為表達好感, 還跑去各家後廚又交流了幾天廚藝。
這五家的炒菜借著“新翰林彈劾大將軍隻為一盤炒菜”的八卦,很是出了一把風頭,每天來吃飯的客人絡繹不絕,還有高官貴族來酒樓定菜。
他們一邊唾棄瑞祥樓是個傻子,一邊賺的盆滿缽滿,看盧栩跟看財神似的。
他們賺錢盧栩自然也開心,到年底都是要給他分賬的, 他什麼都不用乾, 等著收錢就是了,不用五家,隻一家的利潤也夠他們三個在京中過的滋滋潤潤。
省什麼錢?花!
這次做衣服, 他也沒往彆處找,直接去的還是給顏君齊做官服的那家成衣鋪。
價格死貴,手藝還挺好的。
人家官服都能做,給盧舟做身便裝手藝自然也是綽綽有餘。
盧舟沒品沒階,是個白身,能穿的其實也就那幾樣。製式和顏色上不能亂來,盧栩舍得花錢,給他選的都是好布料,就算進出宮城也不顯得寒酸。
到了月初,盧栩把弟弟打扮得妥帖帥氣,安心送他和顏君齊一起進皇城。
見盧舟跟著薑濯早就安排在皇城入口的內侍順利進城走遠了,他才放心離開。
盧栩安心去找鋪子了。
東城北邊的鋪子數量很少,想找個離家近,位置好,價錢還合理的小鋪子,異常艱難。
盧栩又不想做什麼大買賣,他隻想閒來打發時間,給君齊準備午餐的同時,順便做點兒蛋糕賣賣而已。
多做幾種,君齊每天也能多變點兒花樣吃。
盧栩又約房牙子看鋪子去了,不知道盧舟進太子府沒多久,就因為一身衣服惹上了麻煩。
京中那些自小陪薑濯玩的貴族子弟聽說他找了個查無此人的小子當伴讀,許多都不服氣。
他們今天特意跑來太子府,借著許久不見皇孫,給皇孫請安的由頭來看看盧舟究竟何許人也。
結果等他們看到盧舟一身打扮,這不是鄉野村紳嗎?
布料再好也隻是個平民百姓的打扮呀!
他們一問,還真是!
盧舟一點兒都不隱瞞自己的出身。
他也不覺得自己的出身出現在這裡有什麼不對,更沒覺得麵對一群官宦、貴族子弟,他的平民出身低人一等。
他家不偷不搶,沒犯法沒亂紀,在觀陽還備受尊重,家庭對他而言,一直是一件驕傲的事情,有什麼不能說的?
彆人問他住哪兒。
盧舟:“我住在東城,昌宜坊。不過家中隻有我和哥哥,還有君齊哥,就是我鄰居家哥哥,平時家中沒人,你們想找我玩的話,我們可以約時間,或者約一個地方。”
眾人怔了怔,“你家沒奴仆管家嗎?”
盧舟搖頭,他家就三個人,大件的衣物能找人漿洗,平時那麼點兒家務誰都能做,哪兒需要什麼奴仆管家。
“你是新入京的嗎?”
盧舟遲疑了一陣,還是點頭。入京半年,也算新吧。
“那你老家在哪,家裡是做什麼的?”
盧舟:“我家在觀陽縣,家中以耕種為生,我哥哥也在縣城和往朔州的商路上做生意。”
眾人又微妙了。
耕種為生?
做生意?
“你住在昌宜坊,家中沒人做官嗎?”
盧舟搖頭。
有人不信,追問道:“那你在朝中沒有親眷長輩嗎?”
盧舟搖頭。
“那你怎麼住昌宜坊?”
昌宜坊已經是官宦居住區了,尋常百姓誰會住那兒?彆說房子貴,就是能掏得起錢,不是官身人家也不見得會賣的。
盧舟解釋道:“我鄰居家的哥哥今年考上了翰林,在翰林院當值。”
一群半大孩子莫名其妙,鄰居?
鄰居關你什麼事?
又有人問,“那你家祖上可有功勳?”
盧舟搖頭。
“這次對蠻族用兵可有人立了軍功?”
盧舟再搖頭。
“那你學識很厲害嗎?你可考上舉人了?”
盧舟搖頭。
“秀才?”
盧舟:“沒有,我也不是童生,不過今年秋天我會在京中考的。”
幾人互相望著,表情微妙起來。
“那你憑什麼做皇孫的伴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