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栩:“獨家秘方,信不過生人。”
孫道清:“那你便買個小徒弟跟你學嘛!你拿著賣身契,他總不敢背主。”
盧栩聞言大吃一驚,震驚道:“什麼?買人?拿賣身契威脅人?!”
孫道清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又一陣心虛,“大戶人家都是這般做的。”
他家書童都是賣身到他家的呢。
盧栩:“我家又不是大戶人家!”
怕他不信,盧栩還給他數人:“我、我弟弟、君齊,就我們三個,算哪門子的大戶人家?”
孫道清:“……”
他心道,盧栩便算了,可他弟弟都成皇孫伴讀了,聽說竟然還要自己洗衣服,顏翰林,朝廷命官,回家還要幫他生爐子燒火。
孫道清歎氣,這幾日他的零花錢都砸在這店裡了,他正猶豫要不要克製一下,明天就在家扇著扇子看書算了,往年夏天沒冰也不是不能過,不料他拿著餅乾剛轉頭,就見兩個妙齡女子抱著琴進來了。
孫道清和盧栩都怔了下,隨後齊聲開口:
“穀夢姑娘?!”
“那個姑娘!”
那日窗邊的女郎笑道:“誰叫那個姑娘?我叫憐茵,小哥,我家姑娘來了,這就是你要找的穀夢姑娘了。”
盧栩從櫃台後繞出來,“歡迎歡迎,請坐。”
他忍不住打量起憐茵旁的穀夢。
戴著遮臉的紗帽,朦朧間可見是個美人。
麵相好,氣質好,身材也好,一身素裝穿得婀娜多姿的。
穀夢朝他行禮,盧栩引她們到一旁坐下,喊夥計給她們來倒茶,他注意到憐茵今日果然隻化了淡妝,還把碎發放下來了,笑道:“我就說這麼好看吧!”
憐茵哼一聲,“所以我才把我們姑娘請來給你捧場。”
孫道清癡癡呆呆傻在一旁,“穀夢姑娘你這是,你是……?”
穀夢笑道:“盧公子邀我來店中彈琴。”
孫道清:“在這兒?!”
盧栩:“這怎麼了?又涼快又雅致,穀夢姑娘你看看你想在哪兒彈?店中隨便挑!”
穀夢四下打量一圈,又落到盧栩身上:“我聽說樓上隻有女客?”
盧栩:“對,你想到樓上彈琴?”
穀夢:“可否?”
盧栩:“行呀,那你們自己上去,我喊小桃給你們拿點兒點心。”
穀夢行禮,和憐茵一起婀娜上樓。
盧栩在樓下喊了兩聲小桃,樓上也沒動靜,盧栩:“可能又睡著了,那你們自己先上去吧,然後喊小桃下來端茶。”
憐茵:???
她和穀夢對視一眼,提著裙子上樓,一瞧,一個小丫鬟正坐在秋千上正打瞌睡。
她們對望一眼,啞然失笑。
盧栩興許說的沒錯,大岐怕是再沒有比他們更良心的店家了,小丫鬟在樓上熟睡,都沒人管一管。
憐茵低聲問:“姑娘,你瞧如何?”
穀夢:“不妨試試。”
方才入門前他聽到盧栩與孫道清的一番話,已對盧栩另眼相看。她就是仆役出身,後來主家家道中落,拿著她的賣身契又將她賣到垂柳巷。
若非她天生有好嗓音,還指不定會淪落到何處去。
京中多顯貴,誰是真將她當做普通女子,誰隻是傾慕她容貌,或隻將她當個取樂的玩物,唱歌的鶯鸝,她看得清楚。
方才,盧栩見她也隻打量了一瞬,隨即便將目光轉到憐茵身上了,那種自然的表現,不是偽裝出來的。
憐茵放下琴,轉身去樓下端茶點了。
盧栩見是她下來,納悶道:“小桃呢?你們沒叫她呀?”
憐茵:“你家小丫鬟在樓上睡,你都不管?”
盧栩:“這會兒樓上又沒客人。”
睡就睡嘛!打個盹怎麼了?
憐茵:“……”
盧栩那眼神太理所當然,搞得她都不好意思說他什麼了。
憐茵:“你忙你的去吧。”
盧栩:???
他問:“不用談談薪資待遇嗎?”
憐茵對他的用詞半懂不懂,“姑娘說她並非受雇於你,隻是聽說你們店中有專門接待女客的地方,過來歇歇腳,吃吃東西,彈彈琴,無需你付我們銀子。”
盧栩:“……?”
還有這種好事?
憐茵:“不過姑娘哪天不想來了,你也不能阻攔。”
這個意思呀!
也行。
既然不願意多一道束縛,那便當顧客唄。
隻要人來了,什麼身份都行。
盧栩:“那你們二位吃點心就不用付錢了。”
憐茵一笑:“行呀,替我家姑娘謝謝你了。”
憐茵端著點心和茶上樓去了,待她身影剛從樓梯消失,孫道清馬上將盧栩拉到一旁:“你真把穀夢姑娘請來了?”
盧栩:“你不是看到了?”
就是看到了才更不可思議呀!孫道清追問道:“她甚少出閣樓,你怎麼請的?”
盧栩:“我說店裡聘個琴師,待遇特彆好,點心隨便吃。”
“……”
孫道清滿腹都是我信你個鬼!
盧栩:“不過人家不願意受雇,隻來吃點心彈琴。”
他話音未落,樓上傳來悠揚的琴音。
孫道清一怔,仰頭望著樓上,癡癡的聽著。
真好聽呀!
不愧是穀夢姑娘!
他開心了,馬上又悲劇了,往後能在店裡聽到穀夢的琴了,往後他的零花錢更保不住了!
盧栩也開心了,隨後也悲劇了。
穀夢一來,那位說能邀來她就天天來的侯爵真天天來了,衝著她的名聲來消費的人數也直線飆升,盧栩偷懶做的那點兒蛋糕,每天一開門就被哄搶一空,天天被人逼迫回家再做,大夏天的,他們在店裡乘涼聽曲,他在家守著爐子烤蛋糕?
這是什麼人間悲劇?
他和顏君齊訴苦,顏君齊笑他活該。盧栩私以為君齊一定是吃醋才生氣了。
承平伯開心了,也悲劇了。
從來沒達官貴人把穀夢請到家裡過,可穀夢來他們店裡了!他洋洋得意了許多天,然後……
被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