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士!”
“大學士!”
眾人下意識叫起來。
翰林大學士朝他們點點頭, 麵向昭國公,不卑不亢道:“國公下朝不回家,跑我翰林院耍這麼大威風是何意?是欺負我們一群書生位卑言輕,比不得國公你位高言重嗎?”
昭國公笑笑:“我同他開開玩笑, 嚇唬他呢, 你說我招他做女婿, 他有什麼不樂意的?我保他一輩子吃喝, 保他平步青雲,他喜歡彆人我也許他繼續納著, 你倒是替我勸勸他。”
“我勸勸他?國公當我是什麼?媒婆嗎?!你當我翰林院是什麼地方?你家後花園嗎?!你要挑女婿, 到彆處去!”翰林大學士從陰陽怪氣變慷慨憤然, 朝昭國公步步緊逼。
“我翰林院誥敕起草、史書纂修、經筵侍講為大岐培養人才,所入皆為天子門生,雖比不得國公位高權重,也是上承皇恩,下承民意, 是大岐堂堂正正的官!我等不是什麼任人欺淩的阿貓阿狗,國公為一己之私口口聲聲要罷免、打死我翰林院的人, 當我們沒人了?!”
昭國公:“我好心好意找他做女婿, 又不是害他,你是條瘋狗嗎?”
翰林大學士:“我是不是瘋狗自有陛下定斷,不牢國公掛心。”
昭國公氣得吹胡子瞪眼, 指著翰林院大學士連道了好幾聲“好”, 他一甩袖子冷哼一聲, 轉頭瞪顏君齊一眼,抬腳欲走。
不料顏君齊竟然迎著他目光冷冷瞪回來了。
昭國公腳步一停,笑了, 他轉回身饒有興趣地看顏君齊,走到顏君齊跟前左看看右看看,笑道:“你小子,對我脾氣,我偏要你做我女婿!”
翰林院眾人:“……”
這不是有病嗎?
昭國公風風火火走了。
翰林大學士往外瞧,昭國公果然又往宮城去了,他嘖一聲,轉頭對顏君齊道:“你隨我出來。”
顏君齊:“是。”
他與大學士出了辦公的屋子,瞧見宗鴻飛和賀頌之正躲在牆邊探頭探腦。
見他出來了,宗鴻飛拉著賀頌之下意識一縮頭,遠遠朝顏君齊打手勢:“安全?”
顏君齊感激一笑。
原來是宗鴻飛和賀頌之去搬救兵了,他說大學士怎麼會來這麼快。
到了翰林院存放資料的屋子,翰林大學士叫顏君齊關上門,拉來兩把椅子讓他坐下,推心置腹道:“你真不欲與昭國公府結親?”
見顏君齊欲答,他擺擺手,示意顏君齊先聽他說,“昭國公你看到了,霸道不講理,但人卻極是護短,在三位國公中,他其實是最好相與的。世子早夭,如今他隻有兩個女兒,兩位縣主雖不是國色天香,卻也嬌憨可人。若你願與他結親,他必助你平步青雲,且會全力在朝中替你遮風擋雨,你便是犯了什麼滔天大錯,陛下念在國公麵子上也不會深究,隻要你不謀反,保管一世無憂,你可懂我意思?”
顏君齊點頭,“我懂,可學生已有此生絕不相負之人,僅他一人。”
翰林大學士:“你已婚配了?”
顏君齊:“並未。”
翰林大學士:“定親?”
顏君齊:“……我二人皆是父親早喪,雖未舉行任何儀禮,但已告知母親,得過許諾,與成婚無異。”
翰林大學士想起前一陣的風言風語,遲疑道:“難道你……?”
顏君齊:“不錯,學生傾心之人是男子。”
翰林大學士意外,又不見意外,默默歎了口氣,想起屢次在皇城門口遇到的那位見著禮部侍郎就躲的翩翩少年郎。
果然啊,那樣的眼神哪是看朋友的?
他揉揉額角,歎氣道:“昭國公必是去找陛下賜婚了,你先回去,我去幫你擋了。”
顏君齊一怔,行禮道:“學生多謝大學士。”
翰林大學士走出幾步,想囑咐什麼,歎氣又離開。
弘安帝不喜朝臣好男色,他可怎麼替顏君齊解釋呦……
他所料不錯,昭國公果然去找弘安帝賜婚了。
到了弘安帝麵前,昭國公可不是在翰林院那般了。
昭國公姓薑,是皇族,按輩分叫弘安帝堂叔,弘安帝要打蠻人時昭國公府鼎力支持,他還隨範孝上過戰場,不過他不是那塊料,沒立什麼軍功,也沒什麼建樹。
不說他出錢出力,隻是以皇族身份在前線喝風吃土四五年,弘安帝就對他比其他勳貴要親厚。
他左一句陛下,右一句堂叔,賣慘他福薄,兒子早夭,女兒刁蠻,如今想找個女婿,彆人都看不上他。
看不上就算了,還讓上司罵他,還要到禦前告他的狀。
弘安帝聽樂了,昭國公比他小十多歲,也算是他看著長大的,那胡攪蠻纏,無理攪三分的本事他還不了解嗎?
不過招女婿這事是昭國公的心病,弘安帝憐他英年喪子,不但封了他兩個女兒做縣主,還曾答應他無論他相中誰,都替他做主,叫他彆學賀太師,這也避諱,那也小心,滿朝文武家的小子隨便挑。
隻是昭國公還挺挑,挑女婿比他挑狀元眼光都高,他曾想撮合賀頌之和昭國公府大小姐,賀太師還沒說什麼呢,昭國公嫌棄賀頌之呆。
聽說他正考察宗鴻飛呢,難不成宗家那小子把他拒了?
弘安帝放下筆,饒有興趣地問他:“你瞧上誰了,朕替你做主。”
昭國公:“翰林院新來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