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 第二天一早八家小商人早早就到驛站找盧栩了。
為表誠意,他們還給盧栩帶來他們庫存的一些粗糧,用來和盧栩預訂一批肉,盧栩昨天帶來了的都在縣城換完了。
盧栩痛快地給他們寫了借條, “若你們最近不回關內, 我十日內準給你們送來。”
小商:“不急,我們在城中等大人。”
李縣令是個好官, 李縣令都對盧栩客客氣氣推心置腹的, 想來盧栩也不會騙他們那點兒糧食。
他們不指望盧栩投桃報李, 隻想在盧栩麵前刷個姓名。
盧栩也深知跑商不易, 正好他還沒吃早飯,留了這幾人一起吃。
驛站住不下那麼多虎賁軍,他們全在縣衙和附近空地上紮營,早飯也是他們做好了, 熊昆四人去端回來, 順便給盧栩帶一份兒。
羊湯泡餅子,在盧栩堅持下,再往裡麵涮點兒菜, 燙好的菜淋上調料, 拌勻了, 又算一道涼拌野菜。
多少補充點兒維生素。
多了八個吃飯的, 熊昆他們又端著盆去盛了一份兒飯,盧栩招待他們邊吃邊聊, “不要客氣, 隨便坐,隨便吃,不夠外麵還有。”
盧栩沒架子地挨個給他們發餅子, 親切的看不出一點兒昨天嚇唬人的架勢。
幾人拿著餅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尤其是習慣早起,已經吃了飯的,吃還是不吃呢?
盧栩已經自顧自開始泡餅子了。
這餅子是他們前兩天做的,那群虎賁軍皮糙肉厚,個個鐵胃,為了省柴,有了熱湯就不熱餅子,這餅子又硬又乾,這會兒盧栩掰開都要費好大的勁兒。
盧栩試圖在客人麵前文靜點兒,很快,他放棄了,胡亂將餅子掰成碗能塞下的大塊兒,往湯裡一塞,拿筷子往下按按,邊等湯浸熱餅子,邊招呼大夥兒吃。
幾人:“……”
這東西吃法這麼豪邁嗎?
最斯文的一人試圖想直接咬,盧栩好心道:“涼的,咬不動,要不我叫他們拿刀給你們切一下?”
眾人連忙客氣道:“不用、不用。”
於是,等第二批找來的中型商人抵達時,一屋子人正邊摳餅子邊嘮家常。
第二批商人:“……”
這是什麼儀式嗎?
很快,熱情的盧大人也給他們上了同款早餐,他們也加入摳餅子大業——
也不知這餅子是怎麼做的,忒硬!他們手勁兒沒盧栩大,撕都撕不開,隻能小塊往下摳。
他們偷偷看看四鄰,見彆人麵前也是一圈碎渣,放心了。
既然不是自己丟人,那就不算丟人。
摳餅子的工夫,盧栩弄清了他們都姓甚名誰來自哪裡,連人家在家排行老幾,有幾兒幾女都打聽清楚了。
他還順勢“無意間”“不經意”顯擺了一把他在京城的人脈,什麼這個侯爺,那個伯爺,最後還有個壓軸的王爺。
盧栩很矜持地沒說他還認識皇孫,隻這“我朝中有人有門路”的顯擺,已經把人忽悠得找不到北了。
侯爺、伯爺、王爺……
這是他們西北偏遠邊關小郡小縣能聽見看見的人物嗎?
人家張口就是一打一打往外說啊!
眾人敬佩地看盧栩,“大人年紀輕輕竟能結識如此多的大岐顯貴,前途不可估量!”
盧栩客氣假笑:“哪裡哪裡。”
他心說,他得罪的顯貴可比認識的多多了,他驕傲了嗎?
他們好奇:“王爺真愛吃關外的果子?”
盧栩:“王爺也是人,好吃的當然愛吃。我們覺得西北荒涼,可西北特產的東西彆處有嗎?”
他們想想,還真沒。
盧栩:“是吧!物以稀為貴,隨便能吃到的東西有什麼稀罕的?京中的貴人們連吃個野菜,都要吃從五百米以上的高山上采摘的,高山野菜,懂嗎?除了品質,人家吃的就是稀罕和格調。”
幾人一邊點頭,一邊暗自納罕,難不成高山上的野菜真比平地的好吃?
盧栩:“你看關外,茫茫天地,人煙稀少,但生長的東西都跟高山的野菜一樣,沒人乾預,無人打擾,就像空穀幽蘭,全靠自然天地養育著。”
眾人繼續捧場點頭,心說,那地裡的野菜,也沒人管啊!
盧栩抓一把他留著回去做果醬的藍莓乾給他們看,“就比如這個,你們看這顏色,除了這個,你們還見過什麼果子長這顏色?稀不稀罕?”
“除了這個,你們還能想到什麼果子能在雪地裡長?人都扛不住的大雪,它能!這是什麼?這不是堪比鬆柏之姿嗎?人家還長果子。”
“雨和雪,那是什麼,那都是無根之水,京中大夫治療某些頑疾,就是要用無根水做藥引子呢,為什麼,因為無根水沒受汙染,最是純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