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宴驚心下微驚:“什麼意思?赤霄宮已經害過很多人命了嗎?”
“那倒沒有,赤霄宮畢竟不是什麼邪魔外道,再說符合神女特質的人也沒那麼好找,百年間,他們也就隻找到你這麼一位,”傀儡拎著水壺歪頭看她,“哦,對了,還有五十年前的一位男修,什麼都符合了,就是性彆不對,觀他們的表情,像是恨不得把那人當場閹了。”
“那你怎知會害死人?”
“因為總有宮人好奇心起,想去看看自己的前世,所以宮主不得不耳提麵命,再三提醒所有人,前世鏡危險得很,會死。”
“這前世鏡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為何開啟了這許久還沒有動靜?”
“前世鏡開啟隻需要拉一下拉環,”傀儡道,“之所以等了這麼久是在等你身體恢複。”
“……”
“你看起來很想講粗話。”
“我沒有,”薛宴驚深吸一口氣,“我隻是想說,我恢複得還不錯,我們不如速戰速……”
她一句話未完,回身間,卻已經不見傀儡的蹤跡。
腳下落滿星星的小路光芒黯淡下去,逐漸變成了一條平凡的土路,夜空化為白日,明月變為暖陽。
這前世鏡竟開啟得無聲無息。
她剛剛表示自己可以,前世鏡就飛速開啟,真是容不得半點嘴硬。
“沈宴兒!還愣著做什麼?快隨我去領靈石!”前方的女修回頭,不甚耐煩地喊她。
“來了!”薛宴驚的身子不由她自己控製,她仍然隻是一個旁觀者,透過“沈宴兒”的雙眼旁觀著自己的前世。
“你一定是真正的鳳凰神女,擁有驚天動地的輝煌前生。”赤霄宮人數日前的話言猶在耳,薛宴驚也起了好奇心,仔細觀察著這個世界。
她無從推測這是多少年以前,但這個開局不錯,至少她的前世也是一位修真者,身處之地看起來像是一個不小的修仙門派。
“機靈點,”前方的女修提醒,“入了仙門,就忘了那些凡塵往事吧。”
“是。”沈宴兒快步追上了她。
“你我都是外門弟子,”女修雖然語氣不太好,但該說的也都提醒到了,“雖然和那些內門弟子都屬同門,但地位天差地彆,他們隻需要用心修煉就好,而我們每日都要做雜役。對了,你記得,待會兒嘴甜些,多說些好話,彆讓管事給你分配太累的活計。”
“……是。”沈宴兒顯得有些局促,顯然“嘴甜”這個要求讓她覺得很為難。
薛宴驚旁觀,覺得這一點倒是和自己有些相似,如果她能學會嘴甜,也許劍下可以少死很多人。
傀儡的聲音從虛空中響起:“喲,這還是個逆襲話本?我愛看!”
薛宴驚微怔:“你怎麼也進來了?”
“誰知道那些蠢貨怎麼把我也卷進來了?可能是當時離你太近了,”傀儡無奈,“不過好在我不是人,也沒有前世,對這裡沒什麼影響,也死不了,你就
當我不存在好了。”
“……?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沈宴兒跟在師姐身後,領了兩套外門弟子服和十個下品靈石的月例,少得可憐,不過她很開心很珍稀地把它們小心翼翼地捧在手裡,躬身道了謝,才哼著歌回了自己的住處。
她住的是通鋪,十人一間,因著地方寬敞,倒不算擁擠,隻是環境也好不到哪裡去,院子裡堆滿了各種各樣的工具,外麵不遠處就是無邊無際的靈田。
沈宴兒路過同室女修的銅鏡前,薛宴驚才得以一瞥她的容顏,那是很普通的一張臉,算不得美也算不上醜,堪稱平庸的最佳體現。唯獨眼尾處那微微上挑的弧線與薛宴驚有兩分相似,讓她生出一種熟悉與親切感來。
沈宴兒細心地整理著床鋪,不多時,管事過來宣讀了眾人各自分配到的任務。有負責栽種靈田的,有去給親傳弟子做劍侍的,沈宴兒大抵是沒能給管事留下個好印象,最終被指派去做了個守門弟子,守的還不是正門,而是山腳下一個不知多少年月裡都無人進出過的偏門。
這活計自然沒什麼油水,不似去做劍侍,若遇到大方的內門弟子,說不準能從手指縫裡漏出點靈石給他們花用。哪怕去種靈田,隻要肯吃苦,種得多便能多換資源。隻有這守偏門,日日枯守,每月固定十五個下品靈石做月例,適合沒什麼心氣的家夥用來混日子,旁人都避之不及,倒是沈宴兒爽快地點頭應了,第二日起便認認真真地開始守門。她尚沒學會禦劍,每日便早早起床,提著自己的午飯,花上大半個時辰下山,待黃昏時有人來接班,她又要花一個多時辰爬山。但她任勞任怨,早上下山一路哼著歌,與飛鳥應和;黃昏爬山伴著清風賞景,看朦朧暮色。
久而久之,薛宴驚也學會了她常哼的小曲兒。
傀儡摩拳擦掌:“這絕對是個逆襲話本!以我的經驗,要麼是她辛勤的態度感動了某個過路的大能,要麼是她的善良無意間幫助了某個不起眼的世外高人,他們私下教她刻苦修煉,然後在宗門大比中,被所有人瞧不起的沈宴兒連挫強敵,一鳴驚人,一舉驚豔了所有同門!”
薛宴驚搖了搖頭:“你真的看太多話本了。”
春去秋來,轉眼間便是五十載,沈宴兒卻沒參加過宗門大比,也沒遇見過什麼世外高人,她仍然是個勤勤懇懇的外門弟子,每日坐在無人的山門邊,看看天看看樹,偶爾捧著手抄的術法書研讀。她親手紮的竹椅子壞了一把又一把,也沒有人記起要給她調職。
林間偶有鬆鼠嘰嘰喳喳地圍著她轉,沈宴兒便會把自己的午飯分享給它們,換得它們大方地允許她撫摸毛皮。
沈宴兒過得很開心。
薛宴驚跟著她的視角看著藍天綠樹,也漸漸覺得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