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檀緩緩地說著自己的要求:“和石臼差不多的功能。”
為首的老人見他一稚兒款款而談,卻沒有絲毫怠慢,認真聽過後,躬身應下:“小老兒正好乃墨家旁支,此物便由小老兒來製。”
他想的很明白,鄭國這廝為韓國間諜,百般承諾秦王並未處置他,而且有極為仁善的扶蘇公子代為求情,甚至給他一個建功立業的機會,代價是忘掉韓國做秦國外客。
他的知音鄭國這些年做奸細,過了九年擔驚受怕不得安眠的日子,早已償還母國的恩情。
所以他覺得秦王說的是真的,因為秦國之強橫,不需要跟他玩這些彎彎繞繞。
可為首的男人想著他作為鄭國的知音,今年已經六十七歲,還能有幾年活頭,縱然秦王要尋釁將他處死,他活這個年紀,也已經足夠了。
誰知——
“喏,這是大概的圖紙,具體如何省力,還得諸位工家試探著來。”蘇檀眉眼溫潤,昂著小腦袋滿臉期盼的望著:“不知先生可能造成?”
為首的老人抿了抿唇,看著幼兒那純稚的眼神,那肉嘟嘟的小臉蛋白裡透紅,雙眸晶亮有神,說話條理清晰,處事有禮,他想起來家裡的皮小子,心裡不禁柔軟了些:“小老兒定不負所望。”
蘇檀這才翹著唇角笑了,他鄭重地作揖道謝,溫聲道:“諸位先作為公子食客暫居城中,等我所需物件製出,再做打算。”
為首的男子躬身應下,這才被鄭國帶著退下。
等人走了,蘇檀這才一臉若有所思,他挨著嬴政坐下,感受著他身上熾熱的體溫,湊近了些,這才認真道:“父王畢生追求是什麼?”
“六王畢,四海一?”
隨著童稚之聲響起,嬴政鷹隼般銳利的目光望過來,紮在人身上。
蘇檀卻端著沒有任何動作,他抬眸,認真地盯著男人一雙長目,低聲問:“之後呢,父王想要一個什麼樣的家國?”
嬴政摩挲著手上的扳指,不動聲色地望著麵前稚嫩的小兒,壓住心底聽到六王畢,四海一的震驚,故作漫不經心問:“扶蘇覺得阿父想要個什麼樣的家國?”
“扶蘇覺得,阿父想要一個大秦,沒有六國的大秦,隻有秦王聲音的大秦。”扶蘇雙眸晶亮,他昂著頭,看向身姿挺拔的男人,從他身側起身,突然跪伏在地。
“兒願肝腦塗地為父王效勞!”
嬴政起身,並未叫起,他立在窗前,燭火和窗外的日光將他臉龐映照的非常清明,他負手而立,低沉的聲音慷鏘有力:“寡人要這四海萬方皆為秦土,目所及之皆為秦疆!”
蘇檀聽的心中戰栗不已,和秦始皇比起來,他隻是現代一個微不足道的初中生。
但是此刻,他深深地共鳴了,曆史上的秦始皇,一生都在為這個目標努力,他不是空喊口號,他做到了!
“那……”蘇檀呲著小米牙,小小聲問:“在此之前,要不朝堂上添個工部?”
嬴政:?
他還沉浸在如何實現理想中,這小子已經趁著他情緒激動開始提要求了。
“何為工部?”他皺著眉頭。
蘇檀歪著小腦袋:“就是所有和工家相關的工程事務,都算工部?”
嬴政聽完反而鬆了口氣,低聲道:“你鋪墊這麼多,就是為了說冬官?”
蘇檀呆住。
咋了現在有工部?隻不過名字不一樣。
那他就出糗了。
但是沒關係,這是他政爹,他表示絲毫不慌,未來的始皇帝怎麼可能笑話他。
“冬官便是掌管工程製作。”嬴政笑吟吟道。他方才還當扶蘇又要拿出什麼大殺器。
“扶蘇所言工部,掌天下土木興建的製度,包括器物使用等,便是渠堰疏降亦在此列。”
“對,這就是冬官的所有職責,負責人稱為大司空。”
蘇檀:QAQ
真的出糗了。
“這一批工家並不是主要用來製作器具,而是用來研究,比如怎樣簡化、美化器具,怎樣生產出更符合百姓使用的工具,要研究出新東西,而不是繼續製作老物件。”
“研發中心。”
蘇檀給他的想法起了名字,這才眼巴巴地看著嬴政,他仔細捋了捋自己的話術,心想幸好他真正要說的是研發。
然而——
“哈哈哈哈哈……”嬴政朗聲大笑,大掌將蘇檀撈起抱在懷裡,樂嗬嗬道:“我兒表現的跟生而知之的小大人一樣,原來也有你不知道的東西。”
“那父王答應那?”蘇檀抱著他結實的臂膀,眼巴巴地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