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子:……
哦。他還是師祖呢。
等他養好病了,這才往學堂去,一到就見公子扶蘇和一個小女孩正在門口聊天。
他慢吞吞地走上前去,木屐踩在雪上發出聲音,讓兩人頓時回頭。
“師祖~”
“師祖~”
兩人甜甜地打招呼。
荀子背著手,輕聲道:“那赤腳醫生手冊……你從何處得來。”
這些知識,顯然不是三歲小兒能輕鬆得來的東西。
蘇檀昂著頭,奶裡奶氣道:“扶蘇有玄女夢傳,亦或者是生而知之,誰知道呢。”
他堅決不承認。
隻要說的模棱兩可,就沒人拿他有辦法。
畢竟現在各流派都很多,什麼驚才絕豔的人都有,他在其中,並不算什麼。
旁的不說,就他拿出來的東西,連麵前的韓非都比不上,更彆提荀子了。
“生而知之。”荀子眉眼柔和,摸了摸他的小臉,溫聲道:“我倒覺得,一個人生來就不同,有的人像是一汪水,有的人是一條小溪,有的人是一條河,有的人是江,有的人是海,你是一條河嗎?”
蘇檀想,他是一個人。
但是他不敢說。
“在師祖麵前,不敢說什麼河,頂多算是一條小溪,畢竟還流淌著些許的水流。”
蘇檀笑眯眯道。
一旁的呂雉叉著小腰,滿臉驕傲道:“扶蘇哥哥是大海!最厲害的大海!”
蘇檀頓時也跟著笑起來,呂雉崽崽真的好甜啊。
他何德何能,竟然得到她的肯定了。
荀子輕笑了笑:“沒關係,你以後肯定是大海。”
他決定留下了,倒是要看看這公子扶蘇的深淺,人老了,難免不服輸,想要再拚一把。
蘇檀聞言,倒頭就跪:“弟子扶蘇拜見老師!”
呂雉一看他跪了,也跟著跪:“弟子呂雉拜見老師。”
跟著磕頭總沒錯吧。
荀子有些牙疼,這人怎麼順杆子就爬,但是看著對方那喜悅的小臉,他頓時說不出拒絕的話,點頭道:“起來吧。”
於是——
等到中午,李斯和韓非就知道了,自家老師收了個關門弟子!
親傳!
比他倆還親傳!
特彆是韓非,盯著扶蘇看了半晌,早上出門兩人還是老師和學生的關係,現在就成內門師弟了。
“各論各的,你叫我師弟,我叫你老師。”
“那老師呢?”
韓非側眸,見荀
子來了,就慢吞吞地下絆子。
蘇檀牽著呂雉的手,笑眯眯道:“我們叫師尊、師父,看師祖喜歡哪個稱呼,都可以的。”
“何為師尊,何為師父?卍_[]卍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荀子問。
“師者為尊是為師尊,亦師亦父為師父。”蘇檀胸有成竹的回。
荀子便垂眸,捋著胡子滿臉慈祥:“那就師父吧。”
想想秦王政那我兒最牛的態度,他就不高興,現在也是他半個兒子了,希望秦王政看見了能開心。
嬴政不太開心。
他喜歡公子扶蘇,見他喚彆人師父,就想抽對方一頓,但這是荀子,他下不去手。
年輕氣盛的秦王想,有朝一日,萬國來賀之時,誰還記得公子扶蘇的師父,總是父王要在前麵的。
蘇檀認了師父,高興的不得了。
“嘻嘻嘻,那不得擺上三桌,好好慶祝一番。”他扳著手指道:“把煙花也放放,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實在是太喜歡了。”
荀子有些茫然:“這又是什麼?”
在得到晚上就知道了的消息,他還是有些茫然。
他盼著天黑。
尚未天黑時,大家已經忙活著要開始篝火晚宴了,在廣場中間燃著篝火,開始準備吃的東西。
邊上的陶罐中燉著蘿卜羊肉,現在已經咕嘟嘟的冒泡,燉的雪白的湯汁不停翻滾,散發出香味。
蘇檀蓋上蓋子,讓他接著燉。
這是更加趨向於傳統秦國飲食的一餐,蘇檀想著,整日裡都在吃新鮮口味,他也想嘗嘗這秦地獨有的口味。
“做些腸粉來吃,就是將米磨成漿,在蒸籠上弄出薄薄的一層漿,蒸一下,打個雞蛋上去,撒點青菜,先嘗嘗什麼味。”
蘇檀有些饞了。
嬴政一聽,頓時很感興趣:“這是什麼時候吃的?”
“早晚都能吃吧?”他不確定的說。
因為在現代,他那的腸粉鋪子不多,原產地是在南方,他是中部的。
他立在篝火旁,看著那烤全羊,吸溜著口水。
“真香啊,等會兒烤的金黃時,將兩麵都刷上蜜。”蘇檀笑著道:“等到時候喜歡辣的再撒上茱萸粉。”
想想就香。
他安排的明明白白。
嬴政也跟著點頭,在吃的上麵,誰都比不得他那張嘴好使。
一旁的荀子敏銳的發現,大家對於公子扶蘇的服從度很高。他吩咐下去的命令,總是被完成的又快又好。
整體來看,章台宮到秦國的運作,都是極有效率的。
荀子不由得若有所思。
他問扶蘇,是怎麼讓眾人信服的。
蘇檀一臉無辜:“這不是天生的嗎?”
他根本不需要做什麼,他的身份,他能帶來的一切,當你碾壓彆人的時候,眾人就會產生服從性。
而政爹純粹就是人格魅力,誰不為他舉大旗!
荀子
:……
他想從他倆身上吸納一點經驗,沒想到,竟然滑鐵盧了。
這樣想著,他不由得笑起來。
“也罷,我長兩隻眼睛了。”
他自己會看。
“師父,此番煙花送於你。”蘇檀說著,又將自己翻花繩那一套裝神弄鬼的拿出來,最後以鳳凰二字落筆,他雙手結印推出:“火來!”
隨著他話音落下。
就見星星點點的火光在不遠處亮起,荀子有些莫名,這是做什麼。他不信鬼神那一套的。
但是——
“咻~”
隨著煙花升空的聲音響起,五顏六色的花火在天空中炸開,照亮了半邊天。
此刻荀子都要懷疑自己的學說了。
蘇檀眉眼灼灼,他背後是漫天煙火,他輕笑著道:“盛世太平,海晏河清!”
隨著他聲音落下,那煙火閃了閃,也跟著消散。
荀子:?
他澀聲問:“你當真身有神異?乃玄女弟子?”
蘇檀含笑搖頭,邀請荀子入席,這才淡淡道:“雕蟲小技罷了,師父若是喜歡,來日送到老師跟前。”
他這樣說著,和著大家一起落座。
荀子吃著腸粉,喝著甜甜的糯米酒,滿臉都是懷疑人生。
方才那能夠照亮半邊天的東西,究竟是何等神威。
若此物用在戰場上,焉能不叫人心神俱焚。
這樣想著,他不由得看向高台上的嬴政,壓低聲音道:“秦王,這所謂星雨,大秦有多少?”
嬴政衝他抬了抬酒杯,笑吟吟道:“取之不儘用之不竭。”
荀子麵色大變,如此一來,秦人一統天下,倒成了不可阻止的趨勢。
秦國的心,昭然若揭。
看向才四歲的公子扶蘇,多智近妖,傳說有玄女夢傳,而高台上的秦王,身高一米九,高鼻長目,身形偉岸,亦是不凡。
再有他的學生李斯、韓非二人,還有他原本的將軍王翦、蒙武二人,秦國已勢不可擋。
如今,他也在戰船上。
還有秦國說的沒有拿出來的東西。
再有他們竟然能用鐵做那個鐵爐,代表著他們的冶鐵已經達到使用條件了。
荀子倏然一驚。
若用在戈矛上,豈不是無往不利。
“秦地的鐵器,已經用到戈矛上了嗎?”他問。
嬴政坦然點頭,揚聲道:“不瞞你說,秦國的鐵器,可使兵卒人手一把。”
“那碧月殘金神譜,人人習得。”
隻不過還沒有開始教,一時也抽不出人手,打算等銳士退下來,就可以慢慢的教下去,現在也不好直接全民教,萬一其中有奸細,實在防不勝防。
就像鄭國這樣,在秦國待上數十年,你根本篩選不出來。
但不妨礙他跟荀子說,人人都會學。
荀子啞然。
心中
的猜想被證實了。
“卿心中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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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檀甜滋滋地笑:“天下之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夏商周合合分分,如今已經戰亂這麼多年,是該有人一統天下,給黔首休養生息的時間,隻有百千年後的結局,怕是要讓後世來發展了。”
有時候朝堂上的事,不能說是一個人的錯,一個人的影響並沒有那麼大。
所有人組成了一輛戰車,這輛車,會散。
他雖然笑得甜,說話也軟和,可內裡的鋼鐵鏗鏘之意,絲毫不減。
荀子懂了。
看向老神在在的學生李斯、韓非,知道他們舍不得這滾滾洪流,頓時歎了口氣,他也舍不得。
若秦國當真能一統天下,他實現學說的機會就來了。
蘇檀昂著頭,軟聲道:“嘗嘗秦國的美食。”
他一開口,眾人便不再說關於爭霸天下的話,開始說些很日常的聊天。
荀子眸色深了深,他和公子扶蘇目前在互相征服的階段,對方已經拿出自己的手段,現在該看他的了。
他想,他也該把自己那完整的學說,以適合秦國爭霸天下的方式,拿出來了。
李斯:……
他現在隻是個客卿,他還沒坐上丞相之位。
他現在就想知道,還有機會嗎?
但那是他老師,他根本不可能去爭,要不然就是不夠尊師重道。
李斯飲下一杯水酒,舉頭望月。
蘇檀望著他,湊到他跟前小小聲的給他配樂:“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啊!啊!”
李斯:……
看著他那促狹的模樣,他舉著酒杯連喝三倍賠罪,他懷疑公子扶蘇在針對他,但是沒有什麼證據。
先前的謀算,是將公子扶蘇給算計進去了,他應該是不知道的吧?
李斯有些不確定的想。
他猛然間想起,大王跟前的趙高,他聰慧異常,生的又好看,才得寵了些時日,人人都巴結他,覺得他以後會飛黃騰達,結果轉瞬,公子扶蘇說看見他就呼吸不過來,轉瞬就處死了。
他是否和趙高一樣,犯了公子扶蘇的忌諱。
但是他試探不出來。
這小子,雖然才四歲,尋常小孩還在穿袴的年紀,他已經能控製情緒自如了。
“公子啊,斯一片心,都撲在秦國的國政上,再無其他,若有得罪之處,還請海涵。”他連罰自己三杯酒。
連老師都能籠絡來秦國,他是真的害怕了。
這人的手段心智,實在令人恐懼。
上有秦王政,下有公子扶蘇,他李斯也得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