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繚躬身作揖後,便起身離開了。
在陽光下,很快就走遠了。
蘇檀低聲道:“趙國竟如此厲害?”
曆史書上,對於嬴政的勝利,隻有簡單的一句,從公元前230年至公元前221年,秦國逐一滅掉六國,自此後,又取得百越地區,並河套地區,中華版圖基本確定。
嬴政點頭,六國除了他邊上的韓國,就沒有不厲害的。
六國屢次合縱,想要滅掉秦國,但是大家的心不齊,失敗了,現在該秦國反攻了。
“你不用擔心,現在剛開始打仗,彼此間還在試探居多。”
並不是決戰勝負的時候。
蘇檀聞言點頭,乖巧道:“好噠,都聽父王的。”
其他的東西他能幫上忙都會儘量說話,但是這帶兵打仗是真沒法子,再者曆史上,秦國就是贏了。
“郭開能夠為了一己之私而排擠廉頗,把他逼到魏國去,就能為了一己之私,弄死李牧。”
蘇檀想,這不給個名將終結者的稱號,都有些對不起這操作。
嬴政點頭:“廉頗老矣,尚能飯否?若有廉頗這樣的名將,寡人恨不得捧著哄著,卻被郭開這小人給……”
蘇檀眸光中帶著不信,也沒見他政爹哄著王翦、蒙武二人。
“好吧,最起碼不管發生了什麼,都不能讓名將流落在落,就算殺了,也不能如此。”嬴政神色冷厲。
蘇檀:……
他懂了。
反正就是不能落到其他人手裡。
“那反間計,用什麼名頭,趙王遷才會介意?”他有些好奇的問。
“通敵叛國。”嬴政聲音低沉。
蘇檀撓了撓頭:“那不應該啊,李牧抵抗秦國這麼久,誰跟我說他通敵叛國,我都不信。”
看著政爹唇角露出的一點笑意,他好像明白了。
“那邊郭開使勁,這邊你再透露出惜才之意,讓趙王遷不要和自己的名將因為你心生嫌隙。”蘇檀滿臉恍然大悟。
嬴政:?
這倒是個法子。
於是他親自書寫對李牧的愛才之意,很是誇獎李牧一番,匈奴以李牧為怯,寡人心悅之。很是豔羨趙王遷能得此良才,若能入寡人麾下,必將珍之重之。
在最後,又說隻是對李牧的一番仰慕,讓趙王遷不要多心。
蘇檀看著隻覺目瞪口呆,他的那小小的計謀,和麵前洋洋灑灑的一片文比起來,實在不算什麼。
於是——
沒幾日功夫,這篇文章便在邯鄲街頭流傳,就連趙王遷都知道了。
然後郭開就上了。
先是鬼哭狼嚎地拜見趙王,開口就是趙國危矣,讓他說,他就一個勁地唉
聲歎氣,把趙王弄煩了,又找幾個美人過來陪著,這才舉著酒杯,哀歎道:“秦王政虎視眈眈,和李牧裡應外合,在做戲騙你呢。”
趙王遷性子狡猾,根本不信,聞言冷聲道:“此話不必再提。”
然而他雖然嘴裡說不信,轉頭卻派人去調查,於是那人又被丞相郭開給賄賂一通,叫他如實說出在邯鄲的那些流言。
看著那文章,趙王遷沉默了。
屬於君王的視角,和文風,讓他再想懷疑郭開也沒用了。
再說,郭開是他當太子時的伴讀,一路風風雨雨走過來,很少騙他。
“你說李牧……”趙王遷試探著問。
郭開主打一個趁熱打鐵,連忙說李牧的家人都在秦國,早已經心生反意,隻是為了騙趙王的糧草,好去投誠秦國。
趙王遷氣壞了,當即就傳令讓李牧回邯鄲。
蘇檀聽著前方彙報回來的消息,不由得搖頭,天命在秦國這邊,趙國已無力回天了。
果然——
在棉花都收完,玉米也收完貯藏起來,大家開始準備煤炭貓冬的時候,就傳來了李牧身死的消息。
蘇檀很是遺憾,這麼個名將,戰國四大名將啊。
他舍不得。
畢竟劉恒也曾經曰過:“嗟乎!吾獨不得廉頗、李牧時為吾將,吾豈憂匈奴哉!”
他挨著嬴政坐下,蔫噠噠的不說話,要是能到他碗裡來多好,有這倆人去打匈奴,他就不用去修長城了。
嘖,時也命也。
他是真饞李牧和廉頗。
嬴政看著他那長籲短歎的樣子,皺著眉頭道:“你做什麼不高興?”
蘇檀就認真跟他說了,反正李牧的大父做過秦國的禦史大夫,為什麼李牧不可以做秦將。
這麼好的將領,弄死了多可惜。
嬴政輕笑:“他長著一顆邯鄲心,是非常忠誠的將領。”
他眸中閃過若有所思,片刻後就消失了。
蘇檀鼓著臉頰,沒說話了,確實是這樣,這時候的忠君愛國思想很重,士為知己者死,大家都有一腔熱血。
他啃著玉米,心想人不能什麼都要。
“阿父要嘗嘗嗎?用糖煮的,很甜。”他現在吃玉米也升級了。
嬴政看著他連皮都啃掉的玉米,還未搖頭,就見扶蘇已經將玉米往回伸,顯然就沒想著他會吃。
“好啊。”他隨口道。
於是蘇檀一臉震驚地發現,他政爹傾身過來,啊嗚一口,啃掉了他許多玉米。
他留的中間,玉米顆粒飽滿,看著就很好吃,他把最好的留著沒舍得吃。
現在沒有了。
蘇檀想想就覺得悲從中來,玉米沒有了,廉頗、李牧也沒有了。
在某個平常的早晨,他一進章台宮,就瞧見一個頭發花白的高大男人,和一個精壯的中年男子。
二人神色不虞,正冷冷地看著嬴政。
甚至雙臂還被繩索捆綁。
蘇檀看了一眼,心想,他懂,人均胸肌,就他這個小屁孩子啥也沒有,隻有軟溜溜的白肚子。
“政,爾狡猾也。”
頭發花白的男人冷聲道。
蘇檀:!
敢直呼他政爹的名字,麵前這人來頭不小啊。
他上前,不高興道:“好好說話,你欺負我父王我就揍你。”
反正他是老,他是幼,他倆打架還是他這個幼吃虧。
那中年男子閉目不言,那老年看著他,冷冷地笑了一聲:“公子好大的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