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眉眼一凝:“他?”
“章邯是秦朝最後的大將。”
聽聞此話,嬴政滿臉不敢置信,就算王翦病重,現在也還沒死,溜溜達達的還活著。
再者還有王賁、蒙恬、李信、內史騰等人。
然而想到趙高和李斯矯詔,逼死了蒙恬和扶蘇,那其他人豈能放過。
這麼一想,他突然明白,素來仁善的公子扶蘇,為何會在年幼時,知道被他貶斥的趙高重新回到章台宮伺候以後,毫不猶豫地賜死。
“朕想將他的墳墓挖出來,鞭屍。”嬴政滿臉冷厲:“挫骨揚灰。”
蘇檀:……
“死都死了。”
挫骨揚灰彆人也不知道,還不如歇歇。
“那章邯是怎麼戰死的?”嬴政問,他心裡充滿了憐惜。
蘇檀抬眸望天:“這個就不必問了。”
章邯為了手下的百姓,投降於楚霸王項羽。
“楚雖三戶,滅秦必楚。”嬴政低沉的聲音響起,他想起來如今在太子府中已經出頭的劉邦,此番攻打匈奴,他任的便是糧草官,至關重要的關竅地位。
這才短短十年,就能在人才濟濟的鹹陽有如此成就,屬實難得。
蘇檀聞言搖頭:“那些傳言做不得準。”
現在秦朝固若金湯,誰也彆想撼動一二。
雖然還要把先前修的長城連接起來,但製度是國企製,上四休三,隻要秦朝人,都可以隨意報名,也可以隨時辭職領錢走人,隻是犯了秦律的人,永不招用。
修得慢也不要緊,現在李牧帶兵去攻打匈奴了,他們自顧不暇,自然無從南下劫掠,這不必著急了。
而修秦直道這樣的差事,更是由退伍的老兵、殘兵給包圓了,福禮好,能升職,而士卒的服從性也高,做起來更是得心應手。
經過十年的鋪陳,堪堪修好一半,然而沒有上一世的嚴苛和急迫,黔首間倒是喜歡來修秦直道和長城。
因為雖然累,但是有很多技藝班,隻要你肯學,從木工到瓦工之類,都有人教。
學做傘,學做紙,學做板凳,學做磚瓦,什麼都有人教。
甚至你想讀書認幾個字也行,也有識字掃盲班,甚至還有數算班,教你加減法和乘除法。
時日久了,大家就也能哼幾句一一得一了。
剛開始還是中老年居多,自從有年輕人來這裡一邊上班一邊學習,回去後開了個木匠店,給人做
做桌椅之類,還給家裡蓋了三間青磚瓦房,大家都傳開了,也要來做工。
蘇檀一直以鼓勵為主,戰國時期,戰爭實在太多了,大家都朝不保夕,自然沒有其他想法,但是現在國家穩定了,你蓋的三間瓦房,沒有人來劫掠。
還有地裡那畝產千斤的糧食。
都說是秦始皇、秦太子乃天命之人,才讓這世間多了這許多養活人的好種子。
以前可是見都未見過,聽也未聽過。
吃半菽之飯、麥飯等早已習以為常,但是現在可以在煮小米粥的時候,剁上一個大紅薯,甜甜的好喝死了。
*
蘇檀愛喝紅薯玉米粥。
他這會兒就捧著碗在喝,一臉珍惜道:“這喝完就隻能等中秋後了。”
就算有地窖存儲,這能存到春日,已經是厲害了。
嬴政輕輕嗯了一聲,溫和道:“是,寡人亦覺得如此。”
他也有點喜歡這甜甜的紅薯玉米粥。
一旁的楚姬:……
“你倆愛好也太一樣了。”她隨口感歎。
蘇檀側眸,認真思考片刻,這才笑著道:“若是不像,你和阿父就得急一個了。”
楚姬坐在太師椅上,聞言冷笑:“我隻想去戰場上拚殺,並不想和你們在此處耍嘴皮子。”
想想大家都上戰場,就她一人留下,她就著急。
她看著正在喝粥的太子扶蘇,試探著問:“你說母後去打百越怎麼樣?”
蘇檀:?
他政爹說要去打百越來著。
“阿父要去的。”蘇檀小手一攤:“你倆商量吧。”
他一個都攔不住,也不打算攔了。
楚姬聞言登時有些失落,她低聲回:“這樣啊,容我再想想。”
跟陛下搶機會,那定然是不可的。
嬴政瞥了她一眼,壓低聲音道:“無妨,到時候讓扶蘇守家就行。”
蘇檀:?
若是他們都出去,他也真的好想出去。
“那你要帶上胡亥嗎?”他眼巴巴地問。
嬴政搖頭,他其實更傾向於殺了胡亥,如今不過是冷眼旁觀,但凡他露出星點對秦朝不好的苗頭,跟隨他的銳士會立馬殺了他。
他給了銳士這個權利,生死不論。
“你二人都去平定百越,那這朝中誰來坐鎮?”蘇檀問。
嬴政放下手中的飯碗,慢條斯理地擦拭著唇角,溫聲道:“你。”
畢竟太子扶蘇跟著他處理朝政已經接近十年了,這熟練程度,已經可以獨自扛起大旗了。
蘇檀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笑容,輕歎了口氣。
突然摩拳擦掌:“那我可就放手大乾一場了。”
每個人的執政方針不一樣,他用你就怕不怕的眼神看著嬴政。
“你若做的不好,朕千裡迢迢回來也要揍你一頓。”
嬴政表示自己絲毫不慌。
蘇檀慢吞吞地哦了一聲。
他也吃飽了。
起身立在窗前,他微微仰起頭⑸_[]⑸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一臉惆悵道:“我辦事你儘管放心就是。”
看著他不情願的樣子,嬴政笑了。
匈奴大局已定,剛剛開始便取得很好的成績,匈奴生存的空間被急劇壓縮,被打得潰不成軍。
得到這個消息後,嬴政這才開始盤算著要攻打百越。
百越國家眾多,拉的線也很長,他做出的計劃也很慎重,一直在認真地謀劃著。
蘇檀在看手中的計劃書,是關於怎麼推進、攻打百越的。
“前些年,徐市入了百越,他學習能力很好,手裡又帶著來自中原的瓷器和絲綢,帶回來了很多好茶葉,和諸位王君的情況介紹。”
嬴政認真道:“他倒是個人才。”
蘇檀點頭,能夠把秦始皇忽悠的一愣一愣的,肯定是個人才了。
拿著那麼多王炸產品,都忽悠不下部落,那真的是失敗。
“朕和你母後出征南越,朝中便隻有你坐鎮,你素來做的很好,唯獨一條,不可太過優柔寡斷,仁慈是一把雙刃劍,有時候會幫了你,有時候也會傷了你。”
蘇檀點頭。
“父皇,你要相信秦律。”他是比較仁慈,但秦律不是吃素的,一點都不給人機會的。
嬴政一想,不由得啞然。
確實。
除非他連秦律都給改了。
“這可不能改,再改就過分了。”嬴政壓低聲音道。
當初定秦朝律法時,蘇檀就把儒生給拉過來了,硬生生將秦法的嚴苛程度改掉了一半。
每次他反對,蘇檀就說當年秦朝滅亡,原因之一就是秦法比較嚴苛。
必須得改。
其實修改過後的秦法,和現代法律比較起來,還是嚴苛很多。
當然側重點也格外不同。
比如現代時,對野生動物就會很保護。
秦朝時,他要說一句保護野生動物,會被人嘲笑的。
打獵也是一種謀生技能。
不過他這個意思透露出去,很多常見的動物還敢打獵,一些珍貴的動物,大家就會心生顧忌。
畢竟太子是下一任國君,若是他到時候追究起來,就不大好了。
*
“準備準備,四月開始東巡。”
嬴政開始下達指令。
蘇檀:!
他頓時興奮了。
這可是東巡!他要看看這個時代的中國了。
想想就覺得爽,他心裡充滿了期待。
*
當一切準備好時,東巡也就拉開了帷幕。
第一日,蘇檀高興壞了,他興致勃勃,穿著全套衣裳,英姿勃發地坐在馬上,滿臉都是意氣風發。
他身邊是秦始皇的車架,他的車架是八匹馬拉的,像是一座移動的小宮室。
將窗戶和門打開,露出裡麵的始皇帝。
他穿著玄衣纁裳,端正地坐在馬車中,頭戴通天冠,滿是威風凜凜,氣勢恢宏。
蘇檀側眸望過來,彎眼一笑。
“父皇。”他輕聲喚。
嬴政並未動,隻是看著兩側跪著的黔首,神色間帶著滿足。
馬車出了鹹陽城,就往東去了,這是蘇檀也沒來過的地方。
一路上,山丘、風,和兩側那發芽的樹,都讓他目不暇接,看得很是高興。
晚間紮營時,嬴政沒有選擇進城,而是在曠野裡紮營,他低聲道:“明日一早再進城,朕想看看和鄉野風光。”
蘇檀想,不管在哪紮營都行,能不能把飯先做上。
他餓了,很餓那種餓。
午飯就啃了兩個玉米餅,沒有絲毫油水,這會兒早已經消化完了,肚子開始唱空城計了。
“父皇,還有多遠到?”他一臉真誠的問。
嬴政挑眉:“能夠在下雪前回去,說明我們的行路比較順利,如果耽誤一下,可能要到明年開春才能回去了。”
蘇檀:?
如果有高鐵,從鹹陽繞著東海方向一圈,不停的話需要一日,每站都停下來玩,最多也就一個月。
但這個時候是馬車,後麵還跟著步行儀仗隊,這需要半年到一年時間,好像也可以理解了。
“沒事,我愛出來玩。”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