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裡後,霍逸就回他自己的房間去洗澡換衣服了,霍母親自下廚在準備晚飯。
這時,樓上卻忽然傳來了傭人的尖叫聲。
霍母驚得手都被熱油燙了下。
“媽,你……”霍鬱朝廚房走去。
霍母卻道:“你快去看你弟弟,他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霍鬱腳步一頓,快步上了樓,就看見了霍逸的房門大開,霍逸跟瘋了似的掐著傭人的脖子,眼眸猩紅一片。
“你說謊!你說謊!她怎麼會死了?”
霍鬱忙上前將傭人救了下來,見霍逸還要發瘋,一把將他的雙手都扣住了,壓在桌上,道:“你又鬨什麼?坐了三年牢都不能讓你安分一點?”
“大哥!是她該死!我問她顏茶現在的生活,她卻說顏茶死了!”霍逸道,“顏茶活得好好的,怎麼可能會死?”
霍鬱的神色猛地一僵,沒想到這都三年了,霍逸還沒忘了顏茶。
他鬆開了霍逸,知道瞞著他等他自己發現會鬨得更厲害,不如現在好好和他說清楚。
他道:“小逸,她沒撒謊。”
霍逸猛然看向他。
霍鬱對上他的視線,心裡酸澀悲痛,他道:“三個月前,顏茶和小叔一起去了雪山玩兒,誰也沒想到會發生雪崩,他們……都……”
“不可能!我不信!”霍逸瞬間就崩潰了,大叫道,“你在騙我,你們都在騙我!!!”
霍鬱沉默地看了他一會兒,輕歎口氣,道:“媽還在樓下等著,彆讓她操心了,你先好好休息吧,待會兒下來吃飯。”
霍鬱走出房門以後,就聽見了房間裡的怒吼聲,還有劈裡啪啦砸東西的聲音。
他腳步微頓,才又下了樓,隻覺得這個家大概又要亂了。
*
但霍逸並沒有下樓吃飯,在知道了顏茶死亡的消息以後,他就跟丟了魂似的窩在沙發裡,隻盯著顏茶生前演的那些電視劇看。
房間裡窗簾拉著,燈也沒開,隻有電視的光映在他那張慘白無神的臉上。
霍鬱知道他傷心、難過,給他時間接受現實。
他不明白,如果他真的那麼愛顏茶,當初又怎麼能做得出和秦念星結婚的事情,甚至還差點殺了她。
可一連兩天過去了,霍逸還是這麼待著,甚至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霍母想去勸他吃點兒東西,還被他趕了出來。
看著淚流不止的母親,霍鬱額頭青筋跳了跳,接過了母親手裡的餐盤,走進了房間。
他將窗簾拉開,窗戶也打開了。
刺眼的光令霍逸通紅的眼眸都泛出了些水光,他的聲音很啞,卻透著尖銳:“你乾什麼?”
霍鬱關了電視,看著沙發上的人,冷冷道:“我倒要問問,你想要乾什麼?多大了?還鬨絕食嗎?給誰看?”
霍逸:“不用你管!”
霍鬱眸光冷淡:“你以為我想管你?早知道這樣,何必當初,人都已經沒了,你又裝什麼情深?”
“你有什麼資格這樣說?”霍逸帶著恨意道,“如果不是你和小叔,我和茶茶根本就不會分開!”
“你到現在還不明白?這都是你自己作的!”霍鬱道,“我和顏茶沒有關係,至於小叔……他比你好多了,是你自己做錯了事,顏茶才會選擇離開你,沒了你,她顯然過得更好!”
霍逸猛地站了起來,一揮手打落了桌上的飯菜:“比我好?他哪一點比我好?顏茶在孤兒院裡的時候被人欺負,是我護著她,是我陪她長大,和她交往了五年的人也是我!沒有人比我更愛她!”
霍鬱看著他這發瘋的樣子,深吸口氣:“現在說這些還有意義嗎?顏茶和小叔都已經不在了,你能不能彆再讓家裡人操心了?媽為了你每天都在偷偷哭,頭發都白了不少,你看不見嗎?”
“是啊,你說得對,茶茶已經不在了,什麼都沒有意義……”霍逸忽然安靜下來,隻是淚水似控製不住地落了下來,他道,“以後你們也不用操心我了。”
霍鬱看著他,語氣也緩和了,道:“你能想通最好,我讓人來收拾房間,會送新的飯菜過來,你已經兩天沒吃了。”
霍逸的聲音啞啞的:“……好。”
聽見他的答複,霍鬱才轉身朝外走去,但就在走到門口的時候,心底卻有些不詳的預感。
霍逸……他表現得也太乖了!
他會是這麼容易想通的人嗎?
霍鬱猛然轉身回去,瞳孔驟然放大了:“小逸!你乾什麼!”
他朝窗戶那邊奔過去,卻還是晚了一步,眼睜睜看著霍逸就這麼從窗戶跳了下去!
*
霍逸被送去了醫院搶救,他跳的是二樓,人沒死,腿卻斷了。
但比起他的腿,他的心理疾病卻顯然更嚴重,腿還能治,能好,心病卻難醫。
醫生告訴霍家的人,霍逸的抑鬱症非常嚴重,顯然是在監獄裡就已經存在了,他身上還有自殘的舊傷,如今又驟然遭受了巨大的打擊,會有更強烈的輕生、自殘傾向。
霍家沒人能時時刻刻看著霍逸不讓他受傷,霍逸就這麼被送進了精神病院進行強製治療。
霍逸一開始強烈抗拒,鬨得很厲害,但醫院對付這種病人已經能很熟練地壓製了,在被綁過十幾次以後,霍逸就安分了。
他不吵不鬨,乖乖吃藥,甚至還能情緒平靜地和醫生笑著對話了。
霍鬱來看他時,他雖然還是很沉默,但也沒有鬨過了。
大家都以為這是好轉的跡象。
就這麼過了幾個月,就連醫生護士都對他放鬆了警惕。
誰也沒想到,霍逸會在一個深夜裡偷了醫院頂樓的鑰匙,坐電梯去了頂樓,爬上了頂樓的邊沿,隨後毫不猶豫地從高樓一躍而下,神色決絕甚至有著幾分瘋狂的愉悅。
他說過,他們會永遠在一起,哪怕是死亡,也不能將他們分開!
所以,他會去找她,絕不會讓彆人陪她一起死!
能陪她死的人也隻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