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大廳中,德拉格看著即將要離開這裡的家人,多少還是有些舍不得的,但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沒有一丁點的辦法。
聯邦人戰勝了蓋弗拉人,也讓他明白了對於一個無能為力的小國家來說,普雷頓先生和林奇先生其實本質上根本沒有任何的區彆,甚至在這一刻,他恍惚中有一種讓自己都覺得可笑的想法。
普雷頓商行和普雷頓先生,遠比拜勒聯邦和林奇先生,還有一大群“林奇先生”更好一點。
雖然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普雷頓商行操縱了整個納加利爾聯合王國的進出口貿易,海關如同虛設,一切都要按照普雷頓商行的規章製度來辦,但至少他們貪婪的隻是貿易中的利潤。
現在在林奇的推動下,在一些利益的誘惑下,他們中了聯邦人的全套,聯邦人幫他們“驅逐”了一隻狗,卻送來了一群餓狼,甚至是一群餓到了極致的獅子。
至少普雷頓先生不會在每年年末分錢的會議上指著鼻子告訴納加利爾的這些統治者,如果不打開門讓他進來,他就讓戰火燃燒這裡的一切。
聯邦人那麼做了,林奇叫囂著要打到納加利爾來,加上他們擊潰了蓋弗拉人的艦隊,德拉格很後悔。
不隻是他很後悔,其他人或多或少的都有一些後悔,當初為什麼就沒有忍住的貪婪的,以至於在他的建議下推動了這次建交活動。
當然,這個時候說這些都已經沒有了意義,以當時的環境來說或許德拉格省督的選擇並不算是一種過錯,他和其他統治者希望能夠借助林奇和聯邦來抗衡普雷頓商行,獲得更多的貿易自主權,這種訴求沒有任何的問題。
林奇也沒有表現出赤果果的侵略性,他隻是想要在納加利爾投資建廠,但偏偏他的投資因為納加利爾並不在盟約國內無法運輸過來。
為了實現工業自主能力,為了獲得更多的工業加工能力,每個人在每一個事件節點上作出的決定其實都是正確的。
錯的隻是把它們連在了一起,不知道從什麼時候稍稍偏了一點,以至於越偏越遠,遠到無邊無際。
家中的孩子們也有些不舍的看著這座代表了身份地位的房子,隻有德拉格省督的三子眉開眼笑,誰都沒有想到這場“奪嫡之爭”居然結束的如此之快。
德拉格省督沒有給他們更多的時間去考校他們的能力,而是直接選擇了三子作為自己未來的繼承人,其他孩子則都送到聯邦去,連同其他家人。
這也是他和林奇私底下談妥的協議之一,聯邦政府會給予這個家庭所有人一份可靠的“保障”,給予他們每個人聯邦公民的身份!
誰都沒有想到,此時的德拉格省督已經是地地道道的聯邦人了,社會保障局甚至都允許他為自己和家人一口氣交完了各種最高檔次的社會保險,德拉格總督過幾年就可以開始拿養老金了!
他這麼做,其實就是為了自保。
他和林奇私底下談起這些事情的時候,林奇和他討論過這些。
聯邦開發商人和本地統治者們會有一段蜜月期,因為大量的工作會帶動整個社會表現出一種欣欣向榮的動態,不管是聯邦還是納加利爾的社會,都會給人一種明天會更好的感覺。
但是隨著開發工作的加深,矛盾就會逐漸的顯現出來,社會整體會被割裂,權力和資本將在這片落後的土地上開始對峙。
毫無疑問,資本的力量是非常可怕的,它能推動蓋弗拉縱橫世界,也能推動聯邦成為新的海上霸權,它能讓貞烈的女人脫了褲子,也能讓浪蕩的女表子穿上教服。
錢,除了有錢這個名字之外,它還有一個更可怕的名字,叫做。
實力不平等的對峙不會為納加利爾的統治階層帶來任何好的東西,隻會帶來壞的一麵,到最後資本家們為了從這塊土地上貪婪的吸取更多的養料,他們不介意推翻不聽話的統治者。
林奇直言不諱的告訴德拉格省督,火苗已經點燃,剩下的隻是在等,等他們什麼時候擋在聯邦利益前進的道路上。
所以他和林奇簽訂了一份很特彆的合同,他忽略了裡麵存在的一些漏洞,以換取一個機會。
不管是為了讓自己安心,還是為了讓林奇安心,這些家人們都必須送到聯邦去。
站在台階上的德拉格省督看著這些年輕人的麵孔,幽幽的歎了一口氣,“去吧,儘快出發,到了那邊之後給我寫信,過段時間等纜線鋪好了,我們也可以直接通話。”
他旁邊的三子嘴都合不攏了,本應該是一個家人分彆的悲傷時刻,他卻由內而外的產生了一種強烈的快樂,他想要大聲的笑出來,想要放肆的歌唱,看著他兩個互相不服氣,滿麵鬱悶和茫然的哥哥坐進車裡,消失在視線的儘頭,他終於鬆了一口氣。
“過兩林奇就要來了,我和你說的話,你記住了嗎?”,遙望著家人遠去的背影,德拉格省督的模樣仿佛在這一瞬間蒼老了好幾歲,他咳了一聲,沒有立刻回到房間裡,而是走向了大門,“陪我出去轉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