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天亮還有多久?”
“還有八個小時。”
“隻剩下八個小時了”
再次向前推進了兩棟房子之後,瑞恩的搭檔問了他現在的時間。
兩人都沉默了片刻,指揮車要求他們必須在七點鐘之前把所有之前留下的受傷士兵,都接回來。
因為一旦天亮了之後,他們很有可能會再次遭遇炮擊。
國防部方麵已經告訴了他們,聯邦的火炮已經開始裝車,最多不超過一周的時間就會抵達前線,但這他媽的一周時間裡怎麼守?
用血肉去守?
人家手裡有炮,而他們,根本沒有做好這方麵的準備。
所以最遲七點半,全線就會縮緊然後後撤,脫離城市主戰場。
指揮車的想法是把主戰場從顯然對敵人更具有優勢的城市裡,搬到郊外去。
他們甚至讓一些受傷不那麼嚴重的士兵,開始在野外挖戰壕了,打算打一場陣地戰。
隻要能拖到補給和火炮到來,他們就能拿下這座城市。
換句話來說,八個小時之後,無論他們是否能推進到上午遭遇襲擊的位置,他們都必須撤離。
兩人稍稍休息了片刻,瑞恩拿著一麵鏡子,通過鏡子的反射觀察外麵的情況。
這麵鏡子是他在這個房間裡發現了,比起直接探出腦袋那種瘋狂的做法,用鏡子更合適一些。
他的狙擊手同伴也在用鏡子觀察。
天空中的照明彈正在緩緩的落下,它帶來的光線越來越暗,一切又變得漆黑無比。
在黑暗降臨之後,兩個人趁著微弱的夜光,快速的在街道上奔跑,進入了下一棟建築物內。
一進入建築物,兩人就端起了步槍,開始搜查房間,他們在路上已經遇到了兩三間房間裡隱藏著敵人。
每一個動作都又快又小心,這次他們又碰到了一個關閉著的門。
看樣子應該是臥室之類的房間,門緊緊關著,此時的瑞恩已經不像他剛剛抵達馬裡羅的時候還保留著一些天真。
他不會再去思考這個房間裡有沒有人,如果有人的話,這些人是無辜的平民還是手持武器的武裝分子。
此時任何出現在他周圍的陌生人,他都已經下意識的把他們當作敵人。
瑞恩從身上摘下了一枚破片手雷,捏在手裡,站在門邊,他的搭檔站在另外一邊。
兩人很默契的配合著。
他的搭檔輕輕的握住門把手,輕輕的擰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隨後猛的把門推開。
緊接著瑞恩手中的破片手雷丟了進去,兩人都沒有朝裡麵看的欲望,大概三四秒後,一聲巨響。
正對著門的牆壁上多了三個被打的凹陷的彈坑,其中有一個還差著一片大約有小拇指指甲蓋大小的碎片。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房間,手中的手電筒把房間裡照的很亮。
牆角處一名成年男性受傷嚴重,還在做生命最後的掙紮,瑞恩走過去,平靜的舉起槍,結束了他的生命。
男人的身體一直在顫抖,他已經沒有力氣支撐起自己的身體了,可他依舊努力的去遮擋著什麼。
幾秒種後,傳來了輕微的垂泣聲。
瑞恩撥開了男人的屍體,看見了一個小孩,在牆角裡蜷縮著。
黑暗中,他看向兩人的眼神裡透著一股子難言的死寂和絕望,還有滔天的仇恨。
甚至仇恨的光芒最終遮蓋住了其他的一切!
“你出去”,瑞恩的搭檔說了一句,他知道瑞恩下不了手。
瑞恩沉默了一會,默默的離開了房間,隨後房間裡響起了手槍的聲音,一連兩聲。
按照聯邦陸軍的習慣,一槍腦袋,一槍心臟。
片刻後他的搭檔從房間裡走出來,兩個人都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那樣。
他們其實都很清楚,沒有了家人的保護,這個孩子活在這個混亂的地方,有可能比死了更糟。
他們的行為談不上什麼正義,也許非常的邪惡,可每個人都有自己要這麼做的理由。
就像瑞恩,他現在想著的,就是把那些需要幫助的戰友,帶回去。
整個房子被清理了一遍,沒有任何的人,他們又來到窗口處,看著手表上熒光的時針和秒針,等待著光明的再次到來!
巷戰的推進很慢,也很細致,幾乎整個城市,每個街道,都有數不清這樣的配合在交替偵察。
他們不斷地向前推進,雖然緩慢,但始終在向前。
此時在城市外圍的指揮車中,指揮官們的臉色從上午到現在就沒有好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