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納斯城的一棟房子裡,一名十七歲的少年拿出了身邊的水壺,擰開蓋子,灌了一口。
裡麵裝的不是水,是烈酒。
劣質的,加了煙草的烈酒。
馬裡羅的煙草在世界都非常的有名,特彆是在這種亞寒帶極端環境條件下生長的煙草。
本身的植物堿含量是其他地區的煙草好幾倍,加上它的品種特殊,用它萃取出來的尼古丁的化學結構稍微有些不同。
更容易的讓人上頭,並產生暈眩的感覺,這也是之前每時每刻把“不要把它吸進肺裡”的字打在百分之百純煙葉的柯樂芙上的原因!
他們真怕有人第一次嘗這個來上一口,萬一遇到危險以聯邦法律的準則,出售者肯定是第一被告!
不過,這裡是馬裡羅,沒有人在乎這些!
在馬裡羅,人們把這種廉價,加入了煙葉提取物的酒叫做“拳頭”,意思是喝一口就像被人在腦門上打了一拳。
酒精,尼古丁,加倍的快樂!
少年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喝這樣特彆的酒,他沒有一口氣喝很多,而是包了一小口在口中。
隻是把它含住,酒精的熱辣就開始刺激他的口腔,同時尼古丁開始加速通過黏膜,直接作用於血液中,並激發奇妙的化學反應。
這讓他有些微醺,就像是稍微喝多了一點那樣,還有著明確的意識,隻是有點頭暈。
然後,他把剩下的酒都咽了下去,進入肺部之後酒精也開始更快速的發揮作用,和剩下的尼古丁成分一起衝擊大腦!
眩暈之後的快樂,是他無法拒絕的,他靠坐在牆壁上,微微眯著眼睛。
哪怕子彈從他頭上呼嘯而過,他都沒有絲毫的驚懼。
他臉上帶著笑,有些懶散的揉了揉鼻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真舒服呀!
他心裡想。
在這一刻他忘記了所有的不滿,他甚至出現了一些幻覺。
他其實有家人,他的家人已經生活在南邊了,並且他們應該開始了穩定的生活。
第一個出現在他的幻覺中的,是他的父親。
他的父親並不算是一個嚴格意義上的好父親,他有著大多數貧窮地區的父親們都特有的跋扈和不講道理。
其實這不能怪他,或者說這不能怪他們。
如果他們不表現得凶狠一點,不表現出對家庭的統治力,最終孩子們會在質疑他的無能的過程中,逐漸失去控製!
他們不願意承認自己是無能的,也不願意這些孩子脫離自己的掌控,那麼唯一能讓他們做到的,就是把自己變成孩子們的噩夢!
少年沒有上過學,他記得自己十來歲的時候就開始為家裡乾活。
農忙,或者跟著父親一起出小工,但他從來都得不到錢。
給自己家裡乾活是不需要報酬的,他的父親也不會給他報酬。
出去當小工,薪水直接進入了他父親的腰包,那個人不會給他錢。
他不識字,沒上過學,從小乾活,這就是這個時代背景下,幾乎百分之九十五的馬裡羅人的生活!
在生存和活下去之間掙紮,蹉跎。
直到那個男人試圖在酒後強暴他的妹妹,也是那個男人自己的親女兒時,他站了出來,用一把割麥子的鐮刀,撕開了那個蠢貨的脖子。
所以此時站在他麵前的“父親”的形象有點令人不安,他的雙手捧著自己的頭。
原本應該放著腦袋的地方,現在什麼都沒有。
第二個出現的是他的母親,一個普通的,平凡的,和其他人沒有任何區彆的馬裡羅女人。
麵對丈夫的施暴和出軌她除了忍受之外沒有任何辦法,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有時候會花點錢從附近找些女人來調劑一下生活。
很多馬裡羅的女性在成年之後都做這種活,隻要給錢,她們和她們的丈夫不介意誰來占用這個女人一點時間。
她麵對丈夫各種無恥又惡劣的行為從來都不敢多說一句,甚至有一次她的丈夫要和從街上拽進來的女人放放鬆解解乏,她被趕了出去,也隻是在門外呆坐著。
她給少年印象最深的,可能就是他殺死了自己的父親之後,她第一次主動的去嘗試負擔這些責任。
他們其實都太緊張了,一個混亂的馬裡羅,每天都有人莫名其妙的死去,誰會那麼關注彆人?
他們把那個男人埋在了房子後麵,然後對外說房子的男主人和一個年輕的女人跑掉了,大家也就都信了。
沒有人說要去找出事情的真相,更沒有人要為這位失蹤的先生做點什麼。
大家就這麼默認了他失蹤的說法,這也讓母子兩人鬆了一口氣。
第三個出現在他麵前的是他前的是他的妹妹,他到現在都忘記不了那年的夏天。
她躺在靠近院子裡的地板上
由於馬裡羅的天氣比較冷,特彆是冬天,所以所有的房子都離地麵有一些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