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sp;明亮的房間裡,一群看起來有三四十歲的中年人坐在一起。
&sp;&sp;這些人的坐姿很標準,當然是相對來說,比起那些普通人的自由散漫,他們的坐姿已經非常的有紀律了。
&sp;&sp;在他們這些人的麵前,是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性,他穿著整套夏季的軍裝,隻是少了軍銜。
&sp;&sp;他的身邊擺放著一百塊黑板,麵畫了一些圖案,還做了很多的標記,有街道,有建築物,還有時間。
&sp;&sp;“……還有誰有問題?”
&sp;&sp;下麵的人們都沒有回答,沒有回答,就是沒有問題,如果有人有問題一定會舉起手。
&sp;&sp;中年軍官的目光在每個人的身掃過,這裡一共有二十多人,是他的老部下,大家一起共事很多年。
&sp;&sp;他們之間的感情其實比起簡單的戰友來說,更像是一個大家庭裡的兄弟們。
&sp;&sp;血緣沒有什麼直接的聯係,但彼此都是彼此最重要的人之一。
&sp;&sp;當目光從最後一個人的身收回來時,軍官嚴肅的表情露出了一絲不太好分辨的笑容,看起來有些苦澀。
&sp;&sp;他歎了一口氣,“正事談完了,該聊聊和正事沒關係的事情了。”
&sp;&sp;“哪怕是任務開始前的那一秒,如果有人想要退出,都可以退出,可一旦任務開始,你們就沒有任何機會了。”
&sp;&sp;“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sp;&sp;這二十多人依舊保持著沉默,這也讓軍官臉的情緒變化變得更加明顯。
&sp;&sp;“時間過得很快,我以為我們能夠肩負著這份榮光一輩子,隻是這個世界變得太出乎人們的意料,讓我有些措手不及。”
&sp;&sp;“我希望你們已經把你們的遺書都寫好了,因為接下來我們可能沒有那麼多的時間讓你們有空去整理自己的情緒。”
&sp;&sp;依舊是安靜的房間,沒有人出聲。
&sp;&sp;他點了點頭,“好吧,小夥子們,準備行動吧……”
&sp;&sp;“記住,我們是一家人!”
&sp;&sp;這些人離開後,軍官找了一個椅子坐下來,他低垂著頭,掏出了一支香煙,給自己點。
&sp;&sp;他從口袋裡掏出了錢包,抽出了其中的一張相片,穿透玻璃窗的陽光照射在相片,讓相片兩個人的笑容變得很燦爛。
&sp;&sp;是他和他的兒子的合照,兩個人在一艘軍艦,他摟著自己兒子的肩膀。
&sp;&sp;那個時候他是一名少校,他的兒子是一名士,兩個人笑得都很燦爛,而這也是他們最後的一張相片。
&sp;&sp;二十四歲,人生剛剛開始,還沒有奏出華麗的樂章,一切就戛然而止。
&sp;&sp;軍官的食指在相片輕輕的撫摸了一下,就像在撫摸兒子的臉頰。
&sp;&sp;他的兒子死於彭捷奧登陸戰,登陸戰就像是生命的收割機,第一天無論衝去多少人都會一片片的倒下。
&sp;&sp;每個人都在重複那些簡單又致命的動作,整個沙灘都被染紅!
&sp;&sp;他知道登陸戰很殘,但這就是他的使命,他以他的行動,他的決心為榮。
&sp;&sp;他的父親是軍人,他的兒子也是軍人,他自己也是軍人。
&sp;&sp;他的父親早些年因為身體原因去世了,而他的兒子,則死在了戰爭中。
&sp;&sp;畢竟接近一百萬的戰死人數,聯邦總人口就八千多萬,平均下來可以說每一個三代人或者四代人同堂的家族,就有一個年輕人陣亡。
&sp;&sp;他不會埋怨誰,死的又不隻是他一個人的孩子,戰爭就是這樣,誰都不知道自己的運氣夠不夠好,能不能活下來。
&sp;&sp;也許天主覺得自己應該早些和他見麵,提前帶走自己,也有可能厭惡自己,讓自己活下來。
&sp;&sp;戰爭結束之後聯邦政府給出的撫恤方案隻能說……不儘如人意。
&sp;&sp;其實很多家庭對於這個撫恤金都非常的不滿意,聯邦士兵的薪資標準並不高,撫恤金也不是很高,後續的福利更不用說了,基本等同於無。
&sp;&sp;他的妻子因為孩子的去世過度悲傷一病不起,在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候,聯邦政府卻沒有能夠給他太多的幫助!
&sp;&sp;除了第一筆撫恤金之外,其他的補償都是斷斷續續發放的,當然這也不能怪聯邦政府,畢竟聯邦政府也沒有意識到會有這麼大的傷亡!
&sp;&sp;僅僅是各種撫恤金,賠償,補貼,就花了一百多億!
&sp;&sp;那時候還不像現在,政府預算很緊張,沒辦法給出更好的待遇。
&sp;&sp;他申請了慈善機構的救助,不過沒有任何的回信。
&sp;&sp;就在他很絕望的時候,珀琉斯家族伸出了援手,他們給了他錢,讓他可以為他的妻子治療,提供更好的醫療服務。
&sp;&sp;儘管最終沒有能夠把她救回來,但他沒有任何遺憾了,因為他已經儘力了!
&sp;&sp;這種事情不隻是發生在他身,還發生在很多其他人身,這或許就是為什麼特魯曼先生帶著聯邦打贏了戰爭,但他身並不全都是讚譽的原因之一!
&sp;&sp;毀譽參半,總是有原因的!
&sp;&sp;對著特魯曼先生掏出武器的父親,在他扣動扳機的那一刻,他心裡恐怕沒有害怕和後悔,隻有一種解脫,一種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