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生活很貧苦。”
“你呢?”
“是不是也這麼認為的?”
老人點了一下頭,臉上的笑容少了一些,“是的,但是我相信聯邦政府,他們應該會解決這些問題。”
“你用了‘應該’,這是不是說你其實也不確定,並質疑他們是否真的能做到?”,女記者的反應很快,很敏銳的捕捉到了一個關鍵詞。
老人遲疑了一下,他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說。
女記者沒有讓他在這個問題繼續下去,因為繼續下去的結果就是他把所有的不滿,都認作為是聯邦政府的過錯。
這和她想要的新聞完全不是一回事,所以她必須精確的加以引導。
“有些家庭過得還不錯,也有你們這樣的,你覺得最大的問題在哪?”
老人愣了一會,年紀大了,反應慢很正常。
他的語速不快,“我們的人口太多了,而且沒有什麼新的收入來源,所以我們的情況比其他人更糟糕一些。”
在沒有工作和收入的情況下,避難所中家庭的生活就是在吃老本。
除非每個人都願意每天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這也就導致了一個家庭中人口越多,他們承擔的開支越大,消耗的資源越多,過得也越拮據,越貧窮。
女記者看起來頗為認同的點了點頭,“孩子們都是未來,看著他們就有一種感覺,也許未來一切都會好起來。”
“我此時也有一個問題,可能有些冒昧。”
“你有時候會覺得……你是這個家庭的負擔嗎?”
“很沉重的那種。”
“我無意冒犯,這隻是一個采訪,我希望更多的發生在普通人家庭中的事情被報道出去,讓更多的人了解這裡發生了什麼。”
老人再一次愣住了,他其實想過這個問題,但不是那麼認真的思考。
整個家庭的氛圍很好,每個人都很照顧他,也從來都沒有怨言。
所以他知道自己可能會給家人添麻煩,但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是家人的負擔。
他沉默了,因為女記者說的是事實。
他還需要藥品,這也是一筆不算小的支出。
女記者繼續深化他混亂的思維,“我采訪過這條街上其他一些家庭,那些沒有老人的家庭過得很好,你認為他們幸福嗎?”
老人依舊沒有說話,隻是低著頭看著自己蓋著毛毯的雙腿,他明顯已經開始胡思亂想了。
女記者臉上的笑容一閃而逝,“我剛才也問過你的兒子和你兒子妻子這個問題。”
老人猛的抬頭,看向了女記者,眼睛裡充滿了想要得到答案的渴望,但也有一些恐懼。
他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點什麼,又不敢說出來。
他害怕他聽到了他不願意聽見的答案,可他又很想知道。
人就是這麼矛盾。
這個時候如果說出男女主人都認為他是負擔,那麼他們可能會有個家庭內部的會議,這會破壞女記者的計劃。
所以女記者並沒有撒謊,直接告訴了他答案,“你的兒子和女主人非常的愛你,他們表示即便未來的生活比現在更糟糕,也不會認為你是負擔。”
“包括你的孫子,我很感動,你們一家人彼此的相愛,都深愛著對方。”
“但我也在反思一個問題,這樣做,真的好嗎?”
她的暗示已經非常到位了,累贅帶著愛他們的家人一起墜入深淵,還是放開他們讓他們回到光明幸福之中?
老人活了一輩子,雖然他的文化水平不那麼高,但他對人生的解讀,對他這個層次的人生解讀,已經很透徹了。
他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我很高興有這樣的家人陪伴,這是天主給我最大的恩賜。”
他不想繼續說什麼了,“我有些累了,是否可以……”
女記者笑著站了起來,推開了門,讓人把他推出去,然後邀請了另外一個老人進來。
同樣的話術,同樣的核心,三個老人進來之後再出去時,顯然都沉默了起來。
女記者知道自己想要的已經達到了,她不會再做其他事情,那樣反而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
她隻需要在適當的時候,通過自己的方式告訴這些人,他們隻有幾天的時間做決定。
因為當她離開後,即便這些老人願意死去,他們也起不到任何作用,更沒有價值。
隻有死在報道上,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價值和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