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視”這個詞,說的是看向彆人的眼睛的同時,這個人也在看著你。
目光相互碰撞且直視彼此的眼睛,就是對視。
此時男人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在和他的兒子對視,兩顆眼珠因為嚴重扭曲變形的臉已經從眼眶中脫離出來,還有一些組織牽連著才沒有讓它掉下來。
但是它,居然還能轉動,兩個幾乎細小到看不見的瞳孔迎上了男人的目光。
父子兩人隔著不到十米的距離對視著。
那個已經扭曲變形的臉上口腔和利齒占據了大多數地區,口腔如同反芻動物的口腔那樣,遍布觸須和肉刺。
就連他的牙齒也有了一些變化,開闊的口腔讓他擁有了更多的牙齒,更多的犬齒,看起來猙獰可怖。
冰箱裡其實沒有什麼肉食,隻有一些蛋白條,所以看起來他的口腔除了畸形的樣子讓人感覺到可怕之外,並沒有鮮血淋漓。
男人咽了一口唾沫,“你是誰?”
他不相信這個人是他的兒子,哪怕眼前的這個人穿著他兒子的衣服,但他不願意相信這一點。
眼眶中緩緩出現的一些淚水似乎正在抗議他的倔強,他攥緊了手中的螺絲刀,大聲呼喊著他的妻子。
可能是這樣長時間的對視讓他的兒子感覺到不舒服,畢竟眼珠子都快要被擠掉了,也有可能是男人的聲音驚擾了他。
他的身體猛地向下一沉,雙手著地以一種人類很難擺出來的,像是青蛙一樣的姿勢朝著他猛撲過來!
男人下意識的拿起了螺絲刀對著飛撲過來的兒子捅了過去,他的怪物兒子就像是感覺不到那樣毫無反應。
他一手抓著男人的頭發,一手按著他的肩膀,然後用力咬在了男人的脖子上,用力一撕。
瞬間劇烈的疼痛就讓男人從“原來我的兒子也有這麼大的力氣,如果他進了工廠一定是一把乾活的好手”這樣不切實際的幻想中脫離了出來,他用力推搡著自己的兒子,可惜已經遲了。
頸動脈被撕裂之後他的身體已經失去了反抗能力,不到十秒鐘,他就倒在了地上。
房間裡的妻子被驚醒,但此時外麵已經沒有了打鬥的聲音,她喊了兩聲,沒有應答。
隨後有些不快的起身,推開了臥室的門。
客廳裡的燈沒有關,她被眼前的一切所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她的丈夫躺在地上已經生死不知,手腳偶爾會抽動一下,眼睛死死的盯著天花板。
他的兒子則伏在了她丈夫的身上,瘋狂的撕咬吞咽。
就這麼一瞬間,她尿了。
她瘋狂的朝著門外跑去,他的兒子似乎並沒有阻攔她的想法,又或者說它現在的智商,還不足以讓它的理智去對抗進食的欲望!
很快警笛響起,不到五分鐘,來了一個巡邏隊,一共兩輛防爆裝甲車,加起來有十四名安全人員。
避難所的安全問題值得重視,不能因為這些普通人沒有槍支就認為他們不具備攻擊性。
負責夜間巡邏的隊長下車了,機槍手已經就位,隻要有人作出攻擊性的舉動,他就會射擊。
“發生了什麼,女士?”,隊長看了一眼癱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的女人,拿出了一個寫字板。
出警是需要填寫一份表格的,這也是林奇要求的,你做了什麼,然後如何處置的,以及結果,都必須寫在表格上,然後上交。
這會進入薪酬的統計係統,同時也算是出警的記錄。
雖然底層人和過去一樣依舊沒有什麼特權上的抗風險能力,但林奇多少還是給了他們一點保障。
女人一邊抽泣一邊說著發生的事情,隊長聽了一個大概,他不太相信女人說的。
比如說她表示自己的兒子殺死了丈夫,並在吞食她丈夫的血肉,這聽起來就不太現實。
“你的兒子和你的丈夫之間有什麼無法化解的矛盾嗎?”
女人搖了搖頭,“我的丈夫讓他去工作算嗎?”
隊長忍不住笑了笑,可能是他覺得這個時候笑是一種很不禮貌的行為,所以他很快忍住了。
“我們都麵對著相同的問題,但我認為它不是無法化解的矛盾,介意我進去看看嗎?”
女人沒有拒絕,隊長帶著兩名隊員朝著房間走去,同時他們也把武器拿在了手裡。
儘管他不太認為女人說的是真話——
比如說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殺死了他的父親,還要吞食他的血肉,這種事情除了變態殺手做得出來,其他人根本做不出來!
不過他們還是決定小心一點,畢竟可能有人死了,他們不在乎是誰死了,但不希望下一個人會是自己。
三個人舉起了武器進入了房間裡,外麵的警員正在維持秩序。
推開門,一股子濃烈的內臟的腥味和血液的腥味撲麵而來,隊長是乾過臟活的,他很熟悉這個味道,立刻抬手阻止了兩個手下進去。
他站在門口,朝著裡麵看了看,隨後頭皮有些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