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朝廷武俠(奪玉)12 蠱蟲(2 / 2)

就在她自己要往利刃上靠的時候,墨瑾眉眼微斂看到了自己腕間串祥雲白玉的紅繩,他倏地將短刃收回在洞簫裡,離開屋內時腳步微頓,似是想起了什麼。

冷白的手拎起窗台邊新製的一壺梅子汁,放在了案桌上。

第二日午間,時南絮由酥雲服侍著用完飯食後摸索著在茶桌旁坐下,照舊在桌上摸到了那壺微涼的梅子汁。

不由得抿唇笑了起來。

酥雲可真是一如既往地清楚自己的喜好。

然而就在這夜,正是鉤月之夜,墨瑾身上的千重蠱發作了。

魔教的亭台樓閣都隱沒在深沉泛灰的暮色中,似鉤的殘月合著幾顆星子掛於灰暗的夜幕裡,散發著暗淡的光輝。

房門砰地一聲開了。

褪下外衫正準備睡下的時南絮嚇了一跳,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高聲問了一句,“是何人?!”

來人浸著深夜的寒氣,踉踉蹌蹌地邁過門檻,挑開珠簾來到了時南絮的麵前。

鮮紅的視野中,墨瑾隱約能夠看到眼前近在咫尺的窈窕身影。

呼吸間都是血氣的墨瑾俯身,伸手就將少女的手腕握住了,將其壓倒在錦緞之上,埋首於她的頸側,氣息淩亂。

眼前漆黑一片的時南絮猝不及防地被這人一拉倒下,張口就要嗬斥他這個登徒子,還準備呼救喚來人把他抓住。

卻聞到了一股撲鼻而來的濃鬱檀香。

時南絮頓住了,這似乎是救了自己的殷懷瑜身上的檀香氣息。

隱約間還能捕捉到檀香中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難道他受傷了嗎?

時南絮猶豫了許久,然後伸出手虛虛地回抱住了墨瑾,輕聲問他,“是殷公子嗎?”

屋內靜謐無聲,無人回應她。

也不知是不是殷懷瑜失去了意識,時南絮隻好再喚了一聲,“殷公子?”

良久,埋首於她頸側的人才極其模糊地應了一聲。

若是此刻時南絮眼睛尚未中那秋水生的話,就能夠看見墨瑾如今的狀態,用脆弱不堪來形容也是恰當的。

墨瑾的膚色本就是蒼白的,如今更是白到近乎透明,額頭上儘是冷汗,渾身都在發顫,似是在經曆什麼酷刑一般。

他攥著時南絮手腕的手背上青筋凸顯,殘存的幾分理智讓他極力克製著自己的力道,生怕捏疼了這敏感怕疼的少女。

在墨瑾的腕間,有一道細細突起的活物,在肌膚之下他的血脈之中遊動蜿蜒著,隱約可見這子蠱的紋路,極其肆意地在血肉中蛹動著,甚至眨眼間就攀爬到了墨瑾的手臂上。

期間,這蠱蟲每移動半分,墨瑾就能夠清晰感受到那深入骨髓如潮水般淹沒自己的刺痛,還有耳邊源源不斷傳來的啃噬聲響,尖銳刺耳。

時南絮伸手就碰到了他早已被冷汗濡濕的衣裳,還有那弓起顫抖的脊背。

墨瑾感受到喉間湧上了熟悉的腥甜,竟就這般硬生生地將血給生咽下。

滴答一聲。

是墨瑾鬢發間夜裡染上的露水,滴落在了時南絮衣襟微敞的鎖骨間,順著細膩瓷白和姣好的線條流淌而下。

突如其來的涼意,讓時南絮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顫聲問道:“你是不是受傷了?”

被她嗓音尋回幾分意識清明的墨瑾半支起身,幽深黑沉的眸光落在她如白瓷一般動人的脖頸間。

此時的月光熹微,自榻邊微微敞開的軒窗傾灑進屋內,似是為少女溫婉動人的麵容蓋上了一層如水的輕紗,時南絮抬眸望著自己的時候,眸中是如月下清波的透徹,眉眼間是不加以任何掩飾的擔憂。

心中陡然生出了一股食欲,一種由千重蠱的子蠱蟲引誘出來的食欲,想要咬上這怯生生的人一口,而後細細舔舐安撫。

墨瑾定定地看了會,蒼白的唇忽然扯出了個沒什麼溫度的笑。

然而,那好不容易安分一會的千重蠱又開始發作了。

墨瑾將痛哼悶在了喉間,倒在了時南絮的身上。

時南絮頓時不敢再喚他了,隻是虛虛地抱住墨瑾。

榻邊燈台上的紅燭劈啪一聲點開,滾落而下的紅色燭油,猶如美人燈下落了顆鮮紅的淚。

幾乎是貼近時南絮的那一瞬間,墨瑾就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骨髓間痛覺的緩解。

可是這就有如飲鴆止渴,根本不夠。

意識有些模糊的墨瑾感覺到,似乎是越發貼近她,就能夠好受許多。

肌膚相貼後減輕痛感的感受,就像之前鄢長老製過的藥誘惑著人去做出愈發越界的事來。

於是他的反應是這痛覺緩解的最直觀體現。

收緊的懷抱都讓時南絮有些蹙眉,小聲問他,“殷公子,要我喚鄢長老來嗎?”

殷懷瑜沒有回答自己。

回應她的是愈發收緊恨不得將她勒入骨血的力道,時南絮垂眸思量了片刻,還是在他懷抱中艱難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手上的動作極其輕柔。

夜色靜謐中,墨瑾感覺自己似是回到了很多年前,是腦中早已模糊了積滿了灰燼的記憶。

彼時他體內的千重蠱蟲發作不受控製的時候,娘親總會噙著溫柔體貼的笑容將臉色煞白的孩童抱入懷中。

墨瑾時常會想,阿娘看著自己疼成那般時,為何會笑得那般溫柔呢?

可他更多的時候無暇思考。

每當阿娘含笑用塗了紅蔻丹的指尖劃破手腕,當那殷紅含著異香的血液滲出時,墨瑾便能夠感覺到自己像是了無人形的蠱蟲般撲過去,汲取血液壓製體內蠱蟲帶來的蝕骨疼痛。

光影燭火晃動間,墨瑾捕捉了絲絲縷縷清澈冰冷的藥香,那藥香的來源很明顯,就是自己懷中抱著的人。

此刻已經完全依靠蠱人本能行事的墨瑾,循著那股清淡的藥香,順著涼而滑的綢緞一路而上,穿過攏住滿手軟玉,埋首於時南絮頸窩處的頭抬起,極其輕鬆地就銜住了藥香的來源。

那是瑩白如玉珠的耳垂。

突然間,時南絮輕拍墨瑾脊背的動作僵住了。

除卻那冰冷帶著的手,時南絮還感受到了自己帶著明珠耳鐺的耳垂陷入了一片溫熱中,更令她一下子抓緊了墨瑾白衣的是她感受到了微涼舌尖,有如蛇信一般。

月夜靜謐再加上目不能視物,將這一切無限放大。

墨瑾在吻她,卻裹挾著千重蠱本能的吞食之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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