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更加貼近些好從他微涼的肌膚間尋得涼意。
可真是天道好輪回。
墨瑾還能記得那夜自己是如何馴服地枕於少女膝上,如今卻輪到她這般親近自己了。
他玉白的臉上忽然露出了個意味不明的笑,溫涼的手撩開了少女披散於頸後的青絲,極有耐心地控住了時南絮光潔無暇的後頸。
像是玉盅裡千重蠱壓製旁的蠱蟲的本能。
不得其法的時南絮嗚咽著埋在墨瑾肩頭哭出了聲。
是委屈卻細弱的哭聲,似乎是在埋怨他還能保持如此淡漠一般。
洶湧而來的熱意讓時南絮根本無法思考,隻是抽抽噎噎地哭著,纖長濃密的羽睫尖沾上了碎玉珠子般的淚。
居然就這般哭著將人撲倒在了榻中錦緞之上。
她趴伏在墨瑾耳畔委屈地說道:“幫......幫幫我呀。”
墨瑾倒著實沒想到時南絮會哭成如此可憐的模樣,輕輕地笑了一聲,銜著時南絮瑩白的耳尖,難得溫聲說了句,“時姑娘要何人來幫你?”
鼻尖是熟悉的檀香,混沌的腦海中浮現了一個若隱若現的人來。
時南絮嗚咽著道:“殷公子......”
難以與人共情的獵人極其有耐心地循循善誘,“如何幫你?”
眼尾濕紅帶淚的少女有些疑惑不解,卻還是摸索著牽住了他微涼的手。
在墨瑾微沉的眸光中,他看著時南絮像是無知的小獸幼崽般,輕輕地含住了他冰涼的指尖,而後順著在他手心落下了個輕若羽毛的吻。
用於控製蠱性的理智被潰了堤壩的洪水衝散。
可真當微涼的指尖點撥過如軒窗外晶瑩帶露,惹人憐愛的木槿花之際,時南絮又瑟縮地噙著淚要踢開他的手說怕涼。
墨瑾垂下眼看了她良久,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忽地笑了笑,那雙涼涼的眸子染上了不知名的色澤。
他摟著這怕涼卻貪溫的人到了魔教後山的一處溫泉中。
平日裡淡漠無心的白衣教主此刻冷情的俊臉,或許是被氤氳蒸騰的溫熱水汽給染上了不太醒目的薄紅,有力的手臂攬著時南絮的腰肢,防止她滑落下去。
溫潤的溫泉池水功不可沒,一直待到暖了墨瑾才放任時南絮含淚隨意而為。那種險些要被吞沒了的感受讓墨瑾微微往後仰首,顆顆剔透的水珠順著他濡濕的鬢發滾落而下,眼尾是和時南絮分毫不差的緋紅。
墨瑾扶由著時南絮用雪白的貝齒咬過自己的頸側。
他冷白的膚色托時南絮的福,留下了許多朱砂印,交錯著鮮紅的長痕。
“真是貪心。”墨瑾色澤淺淡的唇微啟,在她耳邊慨歎了一聲。
空曠的溫泉中不過須臾便可聞如瀑布般撞擊拍打岸邊的聲響,合著聲聲破碎的林雀脆鳴,分外動聽。
霧氣氤氳的水麵不斷蕩開圈圈漣漪而後消失,湧動的泉水衝刷而去剔透皎潔的異樣水流。
明明欺負人的是時南絮自己,可她卻先承不住地委屈含淚要逃,但腰際的桎梏讓她無處逃離。
“膽子真是大得很。”墨瑾這般淡淡地說著,依舊是那涼薄寡情的模樣,可言語間卻是毫不掩飾的來源於千重蠱的食欲,“既然貪了要,怎又可以耍賴呢?”
“這般貪心,便不能怕撐著了。”
他說話時的嗓音也是涼的,像是晚秋的湖麵下了層薄薄的細雪,卻蘊藏著幾分難言的色彩。
濃厚的檀香將人牢牢桎梏其間,無處可逃。
檀香彌漫的屋子裡,香爐靜靜燃著檀木香,升起了嫋嫋的煙霧。
終於尋回了意識的時南絮倏地醒來,卻發覺甚至還含著微涼的玉,隻覺得腦中轟地一聲炸開了。
很顯然,不是玉,而是墨瑾。
自飲下配好的果飲後的記憶如潮水般紛遝而來,讓時南絮覺得眼前一黑,有些窒息。
不,她眼前本就是漆黑一片的。
讓她指尖都在抖的是,自己似乎將救了她的殷懷瑜給欺了個遍。
時南絮甚至能夠想起來自己是怎麼咬他的。
墨瑾素來淺眠,在身旁人有細微的動靜時就已經醒來了,於是瞬間就從原本淡漠冷清的狀態切換成了溫潤如玉的公子模樣,將自己特意予以她的緩緩退出來。
清沉的嗓音含著淡淡的歉疚,“時姑娘.......”
起身時,墨瑾似是無意間讓時南絮的指尖劃過了他手臂上被抓傷的痕跡。
已經結了層淺色的痂。
以時南絮的力道自然是不可能傷他那麼深了,至於是怎麼來的傷。
墨瑾臉上的神情未變,垂眸看著時南絮瑩白的指尖,這傷怎麼來的並不重要。
指尖傳來了結痂後傷口略微粗糙的觸感,甚至他退開時,順流而下的感覺讓時南絮唇抿得更緊了,耳垂紅得好似要滴血了。
良久墨瑾才聽到少女顫顫巍巍哭得有些沙啞的嗓音。
“殷公子,能叫水嗎?”
*
雕花朱漆木門在身後關上,發出了一聲不輕不重的聲響。
院落屋內的光線昏暗,絲絲縷縷的光線順著窗棱投下,寒蟬淒切入耳。
踏入房中的錦衣衛先是瞧見殿中的碧玉擺件,而後順著那剔透的綠光看到了一旁坐著的督主。
江慕寒接過四喜遞過來的熱茶,輕輕抿了口,溫熱的茶水就這般潤紅了他淺薄的唇,他垂眸凝視著茶水中的倒影,“聽聞前陣子孤劍山莊被魔教夜襲,滿門儘滅了?”
“回督主,前往察看的人回來報信,說是沒一個活口留下。”
“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