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答複之後的時南絮心底鬆了口氣, 在看到小醜塗著油彩的臉上怪異的神情後,瞬間意識到他好像生氣了。
時南絮連忙搖了搖手否認了小醜可能存在的想法,“抱歉小醜先生, 我並沒有嫌棄你的意思。”
說話的過程中,時南絮還不忘注意德文特的臉色。
即使塗著白到刺眼的油彩,都能看得出他的臉色更黑了........
意識到自己越描越黑了的時南絮急得臉都泛起了紅暈,手指捏住了自己手腕上帶著的白絨毛手飾, 最後垂下了腦袋低聲說道:“我隻是覺得我們之間的關係,還沒到這麼親密的程度.......”
畢竟,她和小醜之前有過的接觸,也僅限於不久之前那場名為大變活人的魔術表演。
這句違背本心的找補的話說出來之後,少女白皙的脖子都泛著紅。
說話的聲音也是越說越小了。
如果不是因為小醜德文特就坐在她身邊, 估計也聽不清楚她在說什麼。
就在時南絮陷入手足無措的緊張情緒的時候, 小醜發出了一聲輕笑,他突然俯身靠近了低著頭揪著毛球上細軟絨毛的她, 在她耳畔輕聲說出了一句話。
“你比我想象的要大膽許多, 兔子小姐。”
在他靠近自己的時候,時南絮又嗅到了那熟悉的冰冷氣息,是一種沉鬱若有若無的香氣, 就像是午夜裡悄然開放的紅絲絨玫瑰。
尤其是當他稱呼自己的時候,語調會跟隨主人說話習慣而微微上揚, 便顯得像是在調情一般。
在休息時間的小醜並不會像往常一樣把金發在腦後紮成一個小辮, 所以散落的金發在他靠近時南絮的時候, 不經意間掃過了她光潔無暇的肩頭。
有些莫名的癢。
魔術師查姆正慢條斯理地用餐巾擦拭唇角, 餘光瞥過如兔子般無害的少女不知何時染上了粉意的肩頭。
在昏黃的燈光照耀下,就像是一道可口的甜點。
禁欲優雅的魔術師襯衫領口下的喉結無聲地上下滑動了一下。
小醜德文特等時南絮吃完之後,拿過餐巾像是對待小朋友一般, 仔仔細細地擦拭乾淨了她唇角殘留的白色奶油。
“真是隻養起來麻煩十足的兔子。”
聽到德文特這樣說自己,時南絮張了張唇,想說自己一個人也可以完成的。
但想起來剛剛小醜教自己餐桌禮儀時無比認真嚴肅的神情,時南絮很識趣地閉上了嘴。
算了,被人這樣伺候著也是一種新奇且不錯的體驗。
她猜想小醜德文特或許是出身於什麼貴族也不一定,不然怎麼會近乎偏執地這麼在意這些禮儀細節。
不過如果真的是什麼憂鬱的貴族青年,現在卻做了嘉年華負責逗觀眾們哈哈大笑的小醜,這樣巨大的落差,似乎也能解釋小醜陰晴不定的脾氣。
就在休息室難得安靜了一段時間後,用完了晚餐發現沒有自己心儀甜點的傀儡師帕奇發起了瘋。
“為什麼今晚的餐後甜品沒有我喜歡的焦糖布丁?!”
處於瘋狂狀態的帕奇猛地抄起了手邊的餐刀,狠狠地砸在瓷盤上然後劃出了尖利刺耳的聲響。
這樣刺耳的聲響,無疑對於每個人來說都是一種聽覺上的折磨。
暴怒的少年精致如人偶般漂亮的臉上出現了扭曲的神情,藍色的眼睛盛滿了怒火,見鋒利的餐刀不足以劃破堅硬的餐盤。
他手臂一掃,將手邊的餐具全部掃落在地麵上。
雪白的瓷盤應聲碎裂,在地上碎成了好幾塊。
“布丁.......我的布丁?我的布丁摔碎了。”
找不到布丁的帕奇下了座位,跪坐在滿是瓷盤碎片的地麵上摸索,他臉上暴怒的神情很快消失乾淨,在一瞬間的空白茫然之後,取而代之的是泫然若泣的可憐神情。
大顆大顆晶瑩剔透的淚珠順著他尖尖的下巴滑落。
他開始像個喜怒無常的孩童一般可憐地哭了起來。
但他似乎還記得自己的表演搭檔們也不是什麼脾氣很好的家夥,所以隻是小聲地啜泣著,像極了被人踹了一腳的貓科幼崽。
見時南絮想要上前察看帕奇的情況,魔術師查姆伸出了自己穿著白色絲綢手套的手,攔住了她的動作,還將她整個人攬進了懷裡,轉過身不讓她繼續看。
“好奇的小兔子可不要靠近他,他會傷害到你的,帕奇總是這樣,他經常會神經質地因為吃不到自己喜歡的甜品而掀桌子。”
時南絮的雙手按在查姆的肩上,努力探出頭去看帕奇的狀況,就看到神色瘋狂崩潰的少年抓起腿邊的餐刀就要紮向自己的手背。
這下時南絮總算知道他手上交錯的傷痕是從何而來了,起初她還以為是操縱木偶的絲線和道具經年累月勒出來的。
眼看著帕奇手上的餐刀就要紮到手背上了,時南絮瞳孔緊縮,連忙掙紮著離開了魔術師的懷抱,撲過去抓住了少年的手腕,柔聲安撫他,“我會做布丁。”
果不其然,聽到布丁這個詞後,帕奇就停住了動作,他轉過頭去看製止了自己動作的少女,碧藍的眼眸空蒙茫然,“布丁?”
帕奇的眼睛裡倒映出時南絮的身影,他定定地注視著她,不曾移開過視線。
見帕奇的狀態穩定了下來,時南絮轉過頭看向了魔術師查姆,“魔術師先生,這裡有廚房嗎?”
真見鬼,居然有人能讓帕奇這個小瘋子冷靜下來。
魔術師查姆聳了聳肩,指向了休息室書架旁的一個小門,如果不是他指出來,時南絮大概都發現不了,“當然有了,不過.......在遊樂園園長的休息室裡。”
“如果你不介意見到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