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沒有人知道,善於逗眾人歡笑的小醜最厭煩的就是吵鬨的孩童,這些討人厭的小鬼總是喜歡搗亂,或者踢踹穿著玩偶服的小醜。
小醜開始對無儘的舞台和演出感到厭煩了。
這樣怪誕荒唐的遊戲循環了無數次,仿佛沒有儘頭。
“不想。”
在少女惴惴不安的目光裡,小醜回答了她的問題。
他伸出手,用拇指抹開了時南絮嘴唇上亮晶晶的口紅,暈在了她的唇角。
和小醜一樣誇張的妝容,還有猩紅上揚的唇角。
小醜驀地低笑了一聲。
這樣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異笑聲,弄得時南絮忍不住顫抖地揪住了裙擺。
小醜能夠看到精致得跟人偶一樣的八音盒少女輕顫的睫毛。
紅色的綢緞絲帶在小醜手指的指引下一圈圈纏繞上了女孩白皙纖細的手腕,就像是紮著紅色絲帶的草莓奶油蛋糕。
小醜牽住絲帶的另一頭,將時南絮拽進了懷裡,看向了她驚惶不安的紅色眼睛。
大概是因為剛剛才哭過,所以這雙眼睛水光瑩潤的,比女王冠冕上鑲嵌的紅寶石還要漂亮。
真可憐。
可憐的姿態能夠輕而易舉得讓狩獵者能夠無條件心軟,心甘情願投降。
“比起遊戲的輸贏,我更想要的是接近瘋狂臨界點的快樂。”
時南絮覺得小醜大概是一個真正的瘋子。
一個比人偶師少年帕奇那個小瘋子還要神經質的家夥,如果放在她那個世界,是絕對要被送進精神病院的患者。
“和我玩個遊戲怎麼樣?”
早就對屠殺遊戲毫無興趣的小醜勾了勾唇角,給天真的小白兔下好了陷阱。
時南絮掙了掙手腕上纏著的紅色絲帶,聽到小醜的說話聲愣了一下,抬眸疑惑地看向他。
“什麼樣的遊戲?”
摩天輪之上,水晶台上逃出來的八音盒女孩和瘋狂怪誕的小醜準備玩一個遊戲。
一個荒誕的遊戲。
小醜的指尖揩去了時南絮眼角還殘留的淚珠,就像以前一樣,俯身低下頭在她泛紅的眼皮上落下了一個輕吻。
“安全詞。”
“如果兔子小姐不想繼續了,喊出安全詞我就停下來,如果我犯規了的話........”
適合在鋼琴上彈奏悅耳動聽的曲子的修長手指點了點時南絮芭蕾舞裙腰後的絲帶。
另一條綢緞絲帶覆上了女孩的雙眼。
失去視線的時南絮陡然沒了安全感,尤其是在這個寂靜狹窄的摩天輪座艙裡。
緊張的她不由得攥緊了手心裡劃過的小醜的金發。
她忍不住輕聲喚了他一句,想要確認他的位置,“小醜先生。”
“如果小醜犯規了的話,任你懲罰。”
小醜的指尖和淺薄的唇冰涼,嚇了時南絮一跳,她抬腿就想要躲開。
僅剩的一隻舞蹈鞋在踢蹬間落在了座艙的角落裡。
“難受嗎?”
看不見的時南絮聽到了小醜低啞冰冷的嗓音,像是夜晚嵌在飛鏢盤上的匕首一樣銳利。
“沒......沒有。”
小醜頑劣古怪的性格在黑暗中彰顯得淋漓儘致,看著那株濕透了的玫瑰,他輕笑了一聲,不忘提醒時南絮,“安全詞隻有一次機會。”
時南絮顫聲回應了小醜的提醒,“知,知道了。”
眼前的紅綢緞絲帶早就被眼淚給浸透了,如果取下來的話,估計一擰都能滲出淚水來。
發覺小醜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一連哭了好幾回的時南絮張口就想要喊出兩個人約定好的那個詞。
“紅........”
結果寶石兩個字還沒有說出口,小醜修長的手直接自後麵繞過來捂住了時南絮的唇,還未說出來的話被硬生生噎了回去。
淚眼婆娑的時南絮一下子就睜大了雙眼,氣極了的她卻隻能被按在座艙冰涼的玻璃上,感受到玻璃冰冷溫度的時候就像是被燙到了一樣瑟縮著,卻連翻身抓咬小醜的動作都做不到。
犯規!他這樣是犯規!
狡猾的小醜將可憐的兔子桎梏在了狹小的空間裡,讓她主動跳進了陷阱裡。
小醜的金發還殘留著潮濕的水汽,往下滴著水珠,來源不明。
在摩天輪攀登到頂點的時候,他修長的手指勾下了蒙在時南絮眼前的絲帶,在她耳畔輕聲說道:“想看看嗎?嘉年華遊樂園的夜景。”
時南絮睜開了雙眼,在看到絢麗如幻夢般的遊樂園時愣了一瞬,她還看到了驚惶失措逃跑的玩偶們,卻很快被小醜的行動給集中了思緒。
“你犯規!”
被控訴的小醜不知想起了什麼趴在她肩頭笑了一聲,他此時的聲音很低沉,帶了點午夜時的沙啞,像是一張夜半唱響的舊唱片。
聽得時南絮感覺耳尖都有些發麻。
然後在少女驚訝的目光中,小醜親吻在了她的額頭上,低下頭抵著她的腦袋,直直地望進了她含著眼淚的雙眼。
小醜想起剛剛那一瞬間自己腦子裡想到的東西,就覺得荒誕可笑。
但是,並不妨礙他說出來。
“午夜十二點摩天輪頂端的親吻,很有趣不是嗎?”
童話書的最後一頁,就寫著這個神秘的傳說。
在這樣詭異的遊戲和恐怖的遊樂園裡,扮演著驚悚角色的小醜成了浪漫的守護者。
多麼荒謬但就是發生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