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醜的唇角微微上揚,他抬手理了理自己有些歪曲的領花,“童話書世界裡沒有現實的邏輯,那混亂的瘋狂嘉年華又怎麼會有邏輯呢?”
“這裡可以是屬於寶貝你的童話世界。”
一個怪誕沒有規則的世界,就像深夜裡被風吹開的童話書,隻可惜打開來的這篇童話有些驚悚和黑暗。
小醜難得地用上了寶貝來稱呼自己。
可卻沒有魔術師查姆的那種纏綿繾綣,恰恰相反,小醜的語調是一如既往的冰冷,連那張塗滿油彩不見真容的深邃麵孔也是麵無表情的,可卻有一種更加難言的溫柔。
摩天輪緩緩停了下來,座艙裡的小彩燈熄滅了。
座艙裡陷入了一片寂靜的黑暗。
時南絮隻能聽到自己心臟間和小醜心臟間的齒輪聲。
她被小醜抬起的手按著靠在了她胸前,最靠近心臟的位置。
時南絮能夠清晰地聽出來小醜心臟間的齒輪聲越來越慢了。
因為他將所有收集到的金屬發條都給了自己,而且說不定他沒有用任何一根。
“小醜先生!”
意識到這點的時南絮將手伸向了自己挎著的小布包裡的發條,想要坐起身給小醜轉上發條。
卻被小醜褪去手套的手按住了動作。
時南絮一直都知道小醜的手很漂亮,說是藝術品都不為過,骨骼分明,十指修長。
有強迫症的小醜喜歡將每個指甲都剪得整整齊齊。
以至於時南絮經常會感慨,這雙手更適合在古典三角鋼琴潔白無暇的琴鍵上彈奏小夜曲,或者手執畫筆描繪出夢幻的畫卷,而不是在嘉年華裡玩雜耍球。
他指尖的溫度也在漸漸消退,就像是要真的變成小醜木偶人一般。
看到少女漂亮的臉蛋上驚慌失措的神情,小醜喉間逸出了一聲低笑,“不用緊張,不需要發條,我跟你說過,我不想獲勝。”
循環往複的狩獵遊戲,充斥著恐懼尖叫聲的音樂狂歡節,早就讓他感到厭煩了。
比起自己成為這無趣的狩獵遊戲的贏家,他更想讓她獲勝。
再說,能夠讓園長昆汀吃癟,他再樂意不過了。
“很喜歡吃甜食?喜歡吃糖嗎?”
黑暗中漸漸冰冷的小醜輕聲問了一句。
被他按住不讓自己救他的時南絮低下了頭,一滴眼淚順著眼角滑落,掉在了小醜的頸側,給他冰冷的皮膚帶來了一點發燙的觸覺。
過了許久,像是在賭氣的少女才輕輕地應了。
明明馬上就要變成冰冷的木偶人,可小醜卻還有閒心,笑著取笑她,“胡蘿卜好吃嗎?”
口中還殘存著水果胡蘿卜清甜的味道。
時南絮點了點頭,不肯說話。
也不管黑暗中小醜能不能看到她點頭的動作。
小醜動作僵硬地抬起手,將時南絮壓進了自己的懷裡,埋在她的肩窩處,冰冷的氣息縈繞在她頸側,高挺的鼻尖能夠捕捉到女孩身上若有若無的甜香味。
“水蜜桃味的兔子,像是從水果糖罐子裡跑出來的。”
似是無意間,小醜低聲喟歎了一句。
之前他還以為是人偶師少年帕奇的手筆,現在看來完全是她愛吃糖的小毛病染上的甜味。
時南絮頓時漲紅了臉,耳後根都在泛紅,她揪著小醜的金發,有些不知所措。
剛剛被紅絲帶束縛的時候,他也是這樣金發和鼻尖都殘留著水珠意味不明地笑著調侃自己,還說什麼蜂蜜一樣甜。
簡直就是嘉年華裡本性惡劣到了極致的小醜。
哪裡是什麼守護者德文特。
“摸摸你的兔子布包。”
小醜提醒了她一聲,時南絮順著他的話伸手摸索進了布袋子裡,然後摸到了一大把用玻璃紙包裹著的水果糖。
從若隱若現的水果甜味來看的話,大概還是水蜜桃味的。
小醜變糖果的小把戲,通常是在舞台上用來逗小孩的,現在卻用來取悅愛吃糖的兔子小姐。
睫毛還掛著碎玉珠子般的眼淚的時南絮抿著唇笑了起來,“小醜先生還兼職聖誕老人嗎?”
“啊,大概是吧。”
齒輪漸漸停轉的小醜勾起了唇角,難得耐心地回答了少女的問題。
“好了,你該去找人偶師帕奇彙合了。”
“下一關見,小兔子。”時南絮沒有聽到小醜推開她時低聲說出口的那句話。
被推出座艙的時南絮看到了緩緩閉合的艙門,還有陷於黑暗陰影裡變成了木偶人徹底僵硬的小醜。
打扮華麗詭異的小醜甚至還維持著前不久抱著自己的姿勢,暗綠色的眼睛黯淡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