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 華宮禁樂26 晉江獨發(2 / 2)

尚還年少的一國之主像一隻受傷的小獸為自己舔舐傷口般慢慢蜷縮蹲下,捧著硯台的十指極其用力,就連指尖都泛起了白色。

茫然的陸君辭抬眸,望著殿中搖晃的燈火,心中漠然地想著,待到天下儘歸他手時,他以山河為聘送到她眼前,屆時夫子眼中便隻能看到他一人了。

想到皇帝寢宮後快要建好的秘宮,外表柔弱無害的少帝抿唇輕淺地笑了起來。

這朝堂上的風波,終究是上演到了時南絮麵前。

本來正站在文官末尾的時南絮忽然聽到沈亭鬆冷冷淡淡一聲否決,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看到眼前兩派對峙的架勢,頓時心底無聲地歎了口氣。

攝政王和當今少帝的對峙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早年攝政王對朝政把控過強,壓得少帝陸君辭逆反心理出來了,如今收攏在手心的勢力已隱隱有和陸重雪一派分庭抗禮的趨勢了。

前麵文官言官和武官你一言我一語的,聽得時南絮困意都上來了,於是半闔眼在跑神。

“國之強盛,需循序漸進,以潤物細無聲之勢改變,沈愛卿此法未免太過激進。”

坐於主位之上的少帝垂眸往階下看去,身上已有帝王之勢了,目光所含的壓迫感極強。

沈亭鬆這些年來功勞也不小,前陣子破了的江南巡鹽禦史貪汙大案,就是他頂著極大的壓力極力破獲的,收繳貪汙銀兩不計其數,甚至堪比國庫大半。

有了這貪官伏法的先例,朝廷上下有貪汙行徑的官員一時間都收斂了不少。

功勞在身,而且還是當年的新科狀元郎,沈亭鬆身上的傲骨和初衷並未被這幾年的官海浮沉所汙染半分,依舊是那亭亭山上鬆。

身著官服脊背挺直的沈亭鬆走出官列,躬身行禮,言語鏗鏘有力,“人言何足畏,刻板之法無需守,還請陛下再三考量。”

聽了這話,朝中有名的老古板戶部尚書頓時坐不住了,覺得沈亭鬆這廝在指桑罵槐罵自己呢,正要發作在朝堂上再吵起來之際。

沉靜了許久,眉頭微蹙的攝政王陸重雪開口了,嗓音清冽平靜,“身為人臣,各有斟酌論是非,眾大人們何須如此。”

好一番打圓場的話術。

時南絮隱約感覺到,近年來,陸重雪似乎是在故意放權準備收手隱居了。

成日裡被沈亭鬆叫起床不準再閒散下去的時南絮心中不由得有些激動。

白月光陸重雪都準備隱居了,隻怕小皇帝燒宮夜不遠了。

下朝一邊走一邊正思索間,時南絮抬眸,就對上了陸重雪看過來的視線。

陸重雪看著一襲青衣淡然如雪的少女,溫潤的鳳眼中本來還淩厲的目光瞬間軟和下來,眸中思緒萬千卻掩去了,朝她微微頷首走遠了。

這些複雜之事,也不必讓她知曉了。

時南絮沒看懂陸重雪那眸光中的含義,有些不明所以。

快要出宮時,時南絮卻被身後的宮人叫住了。

“時大人,陛下請您前去鹿書閣一聚,不知大人是否........”

燒宮的劇情點終於要來了嗎?

聽了這話,時南絮腦中的睡意瞬間散去了,語調都輕快了幾分,雖然心底不免有些激動,但是麵上卻並未顯露半分,“既然如此,那還煩請公公帶路了。”

時南絮答應的這般快,令這位宮人都有些意外。

引路的宮人不由得抬眸看向眼前之人,卻是愣神了片刻,隨即迅速低下頭去,有種果真如此的感受,隻是心底不免歎息。

合該是如此清潤疏冷的君子,才能惹來如此多人的青眼才是。

隻是宮人將時南絮待到鹿書閣的時候,少帝陸君辭並不在。

“還請時大人等候片刻,陛下正在更衣。”

時南絮頷首,表明自己知曉了。

畢竟整日裡穿著上朝那厚重的冠服在宮裡走動也不太可能。

隻是不知是這書閣裡燃著的香安神,還是因為上朝耗費了時南絮太多心神,她坐在交椅上,手執書卷竟不小心便沉沉地睡了過去,就連手中的冊子滑落手心都未曾察覺到。

也就沒看到屏風後走出來身穿血色羅裙的少帝陸君辭,他那精致如畫的眉眼已經長開了,抬眸看人時就會生出一種妖異的感覺,眉心一點牡丹紅印,頗有畫中人的風情。

身量長高了不少的陸君辭邁著極輕的步子走到了時南絮的身邊,端詳了許久她的眉眼後緩緩跪坐下來,火紅的羅裙如盛開的牡丹鋪散在地上,他牽住了時南絮垂在身側的手,然後將自己的臉小心翼翼地貼近了她溫熱的手心。

唇角略微翹起,帶著少年人獲勝的得意。

“夫子,照雲捉住你了。”

少帝抿出的這個笑,異常動人,一雙眼彎如月牙,是一個無辜惹人憐愛的笑容。

夢境十分的混亂,時南絮扶著沉重的頭從睡夢中轉醒,她是被夢中隱約的吵鬨聲驚醒的。

“走水了!!快來人啊!!”

“書閣中可有旁人?”

“小的不知,陛下似是不曾來過,隻是........”

“隻是什麼?!”

“隻是........隻是聽聞翰林院的侍講學士時大人還在裡頭。”

聽著那些模糊的話語,似是燒宮劇情點已經走完了。

可她,好像不在係統空間?

不在狀態的時南絮緩緩坐起身,卻在聽見那金鏈和銀釧相撞的清脆聲響時停住了起身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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