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欄裡的龐小朱,也張嘴打了一個哈欠。
……
獸醫走後,龐小朱的後腿得到了妥善包紮。蘇路想摸摸他的豬頭,被龐小朱不耐煩地躲開:【回去睡覺吧你!】
蘇路和小月、獄警A一起走出養豬場。
回房間的途中,蘇路忍不住問起大肚男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就發瘋了?
獄警A開始還不想告訴他,蘇路不肯放棄:“長官,再怎麼說我也是受害人吧?我養的豬被他吃了誒?我覺得我有知情權。”
“……好吧。”獄警A鬆了口,“我可以告訴你,但你小子不能到處亂講。”
蘇路做了個拉好嘴上拉鏈的動作。
獄警A:“跟我來吧,外麵不好說。”
蘇路抬腳就要跟上,小月忽然拉住他的衣袖。
“……小月?”
尚小月朝他笑了笑:“你去吧,我就不去了。”他對大肚男的事沒什麼興趣。
“哦……”蘇路扭頭問獄警A,“可以讓他一個人回去嗎?”
獄警A看了小月一眼:“可以,你自己回去吧。”
蘇路跟隨獄警A走進一間休息室。
“坐吧。”獄警A讓他。
蘇路於是坐到了中間的沙發上,膝蓋抵著茶幾的邊緣。
獄警A拿了一罐紅色的牛奶過來,放到蘇路膝前。
“喝吧。”空氣中漂浮著一罐啤酒。
見蘇路盯著自己手裡的啤酒,獄警A表示:“未成年人不能飲酒。”
蘇路眨眨眼:“哦。”
其實他隻是好奇,並不是想喝啤酒。蘇路打開牛奶抿了一口,舔舔嘴唇:“長官,現在可以告訴我是怎麼回事了吧?”
啤酒下移,落到桌上。對麵的沙發也隨即凹進去一塊:“嗯。”
獄警A的聲音從對麵響起:“那小子啊,肚子裡裝了一個人。”
……蘇路戰術後仰:“您是說,他懷孕了?”
“不是懷孕,是裝了一個人。”獄警A糾正他,“你知道人雨嗎?”
蘇路:“聽說過,好像是異常天氣的一種?之前我在廣場上放風時還碰到了。”
獄警A:“對,那個就是人雨,你小子運氣好,沒有被人雨落到身上。”
“落到身上了又會怎樣?”
“會從你的身上長出一個人。”
“……人?”
蘇路想起當時的場景:一個人被雨滴到臉上後,從那人臉上抽出的嫩苗。
“您是指那根草苗?”
“那不是草苗。”獄警A搖頭,搖完才意識到蘇路看不見。
蘇路:“不是草苗,那是什麼呀?人?”
獄警A:“是的,那根草苗又名‘人苗’,人苗在人的身上紮根後,隻要過一段時間,就會從苗狀慢慢長成人的形狀。”
蘇路:“所以,那個大肚子男人,是被人苗寄生了?”
獄警A:“可以這麼說,不過他比較倒黴,人雨恰好落進他的嘴裡,又滑進了他的肚子裡——準確來說是胃,雨滴催生出的人苗,就紮根在他的胃裡生長了。”
被人苗寄生後,大肚男吃下去的所有食物、包括大肚男本人都成為了人苗生長的養料,所以他的四肢才會枯瘦不堪,偏偏中間的肚子大得驚人。
“那他就不會感覺不舒服嗎?”蘇路想象了一下,“要是我的肚子裡塞了一坨怪東西,我肯定第一時間就跑醫院去了。”
獄警A:“我提議過送他去看醫生,卻遭到了拒絕。”
蘇路驚訝道:“為什麼?”
獄警A:“人苗在人身上紮根的時間如果超過二十四小時,那麼人苗就會分泌一種激素,這種激素會令母體對寄生體產生慈愛之情,從而舍不得傷害寄生體。”
“他要是去看醫生,醫生肯定會查出他肚子裡的東西,做手術幫他拿掉。”
“失去母體的人苗,相當於失去了成長的溫床,很快就會枯萎。”
獄警A不禁想起醫生給大肚男做手術的畫麵——
由於擔心大肚男反抗,足足五個獄警分彆按住了大肚男的頭、手以及兩條腿,還打了足夠的麻藥,然而手術中途大肚男還是突然醒了。
獄警A死死按住大肚男的左腿,後者力氣大得驚人。
幸好醫生處理這種事情算是熟手,眼疾手快將一筒針劑插進大肚男胃部正中央。
那是對待“人苗”的強力滅除劑,不一會兒後,大肚男連同他肚子裡的東西全都失去了反抗的力氣。
手術完成後,醫生從他的肚子裡取出一顆人頭——
“人苗”的生長毫無規律可言,有時可能先長出腿、有時可能先長出手,這個“人苗”首先發育出了人頭和聲帶。
難以想象:這隻“人苗”在大肚男的肚子裡時,和他說了多少話、驅使他做了多少事……
蘇路聽得不寒而栗。
他喝下一口牛奶壓驚:“長官,人雨和普通的雨,看起來好像沒有區彆啊?那麼該如何分辨呢?”
獄警A:“人的肉眼沒辦法分辨,我們一般通過氣象台的播報來提前預防。”
蘇路打量麵前凹陷進去的沙發:“……您也是人嗎?”
獄警A:“這個你就不必知道了,趕緊回去休息吧……”
說著,蘇路聽到好大一聲哈欠。
獄警A想必是一夜沒睡,蘇路自己也是一樣。拖人苗的福,今夜大家都累得夠嗆。
“牛奶助眠。”可能是由於疲憊,獄警A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柔和:“做個好夢。”
“您也是。”蘇路晃晃罐子,“感謝您的招待。”
……
回到房間時,冬瓜男已經醒來,看見蘇路後和他打了個招呼:“你回來了?”
“嗯。”蘇路飄過去,快速洗漱完後又飄了回來。
小月已經躺下,遮光簾的拉鏈沒拉緊,透過縫隙,蘇路看到他背部朝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著了。
蘇路瞧了眼時間:【06:35:30】
監獄長的廣播已經響過,距離放風時間還有三個半小時,蘇路放心地栽進了枕頭。
這一覺睡得異常香甜,或許牛奶真的有助眠作用。
蘇路醒來時,隱約覺得時間過去了很久,肯定不止三個半小時。他拉開遮光簾的拉鏈,瞥了眼牆上的時鐘:【13:30:21】
已經是下午一點了??!
冬瓜男正在穿鞋,看樣子是準備去上工。蘇路開口:“喂,小冬,今天不去放風嗎?”
誰也不知道冬瓜男的名字,就連冬瓜男自己也不知道。蘇路乾脆效仿男音,直接叫他“小冬”。
冬瓜男抬頭:“今天下雨了。”
蘇路心中有了預感:“是人雨嗎?”
“嗯。”
人雨落在第三監獄的建築上,滴滴答答,咿咿呀呀,好似嬰兒的啼哭。
蘇路往遮光簾裡縮了縮,仿佛這樣做就能增加一些安全感。
“外麵在下人雨,你還要出去上工呀?”蘇路的身體埋在遮光簾裡、露出一顆腦袋詢問。
“上啊,我又不是戶外的,有什麼不能上的?”
戶內淋不到雨,冬瓜男自然沒有顧慮。
蘇路愣住:“等等,我好像是戶外的啊?”
改裝成養豬場的倉庫,位於一座廣場之內,廣場自然是露天型。
冬瓜男:“那你應該不用去了。恭喜,今天可以休息了。”
蘇路:“我有點不放心,我養的那些豬……”
冬瓜男:“有什麼不放心的?人雨屬於自然災害,如果豬因此收到損害,是不會算在你頭上的。”
蘇路勉強點點頭,隻能寄希望於監獄官方,希望官方能照管好他的小豬——他又不能冒雨去養豬。
不久,冬瓜男出門上工,隨後是白慕景。整個房間隻剩下蘇路以及小月兩個人。
難得悠閒的時光,蘇路卻不知該怎麼打發。他伸出手,敲敲小月的遮光簾:“小月小月,我們來玩五子棋如何?”
尚小月抱膝蹲在床上,對蘇路的提議沒有展現出多少興趣,但也沒有拒絕:“好呀。”
玩了兩局,蘇路都輸了。
他感到索然無趣,把紙筆一推:“好想玩手機啊!”
手機隻有出獄才能玩——掐指算算時間,他的上訴書也快收到回複了。
快了,隻要再忍幾天。
至於現下:整隻蘇路趴在桌上,用筆頭畫了一部紙上手機。
首先是開機界麵,其次是桌麵圖標。
蘇路畫了一個寫著“Allen”的圖標,點進去,再畫個人界麵。
個人界麵沒什麼好看的,蘇路來到“蘇蘇論壇”,開始思考大家會發什麼樣的帖子?
他去征求小月的意見。尚小月瞥了一眼他的紙上手機:“我不看論壇。”
太棒了。
蘇路笑道:“你說得對,論壇沒什麼好看的,還是不看為妙。”
尚小月:“我也不怎麼玩手機。小路,你很喜歡玩手機嗎?不愛玩手機和看論壇的人,是不是很不普通?很奇怪?”
《回到正題》
蘇路瞬間打起精神:“其實我也不怎麼玩,隻是偶爾玩一玩。”
尚小月放心了。
蘇路:“我們繼續下棋?”
“好呀。”
連輸三盤後——
蘇路:!!!
加上之前的兩局,小月突然像被打通任督二脈一樣,連贏了他這個老師傅五局。蘇路被激發出鬥誌:“重新開始!五局三勝!”
又輸了三局後——
“再來!十局六勝!”
又又輸了三局後——
“再、再來!”
又叒叕輸了以後——
“一百局裡隻要贏一局就可以了吧?”
“師父。”小月故意道,“你好像又要輸了啊?”
蘇路:!!!!!
這不得行。為了維護自己身為人師的尊嚴,蘇路眉頭一豎、使出絕招:“小月啊小月,你下棋很牛啊!難道我看錯了你?你竟不是個普通人?”
小月慌了:“你、你在說什麼呀小路?我怎麼會不是個普通人呢?”
那就讓我贏一次呀!!!——蘇路險些吼出聲。
小月:“……”
於是乎——
在第十五局的時候,蘇路贏啦!
誒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