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穩,太穩了。
風都沒能影響那香頭。
這氣運,確實非一般。
其實他說“大貴”,事實……或也保守了。
“所以施主,”星雲一臉淡笑:“施主還年輕,此刻自斷命格不好為時尚早。”
“早?”
榮安低低一嗤。“那大師十四年前如何在我姐未出世前便給斷下了鳳命?那豈不是更早?”老和尚,話都被他說了。
“阿彌陀佛。萬事皆有因,貧僧那次確實是個意外。施主對貧僧誤解不淺,貧僧願意一作解釋。貧僧做事從心,先前在清風壇,確有不周不妥之處,貧僧正在努力做彌補,也願向女施主道歉,還望女施主多多包涵。”
星雲態度很好,他越是謙和,榮安反而越沒法甩臉。又瞧見不遠處有幾個婦人被引了在看來並偷偷私語著,榮安更是不好說重話了。
“大師說的彌補就是為菩薩重塑金身,重修殿宇嗎?可小女子無知,怎覺與其花費大量金銀做那事,還不如多買些米麵贈予貧苦百姓,多辦幾場義診給看不起病的窮人更實際?佛祖既是心慈天下普度眾生,又怎會在意那無用的表象?可見大師與我之間不是誤解,而是從心而發對種種的解讀便不一樣。”
星雲麵色未改,依舊一臉笑意。
“施主錯了,你我的出發點完全一致,隻是方式不一。施主不如換個角度來看待問題。人是衣裝,佛是金裝,亙古不變。佛祖自不在意表象。然世人眼孔淺,隻看皮相,不注骨相者居多。
姑娘所言自然極是,施糧派藥固然不難,但貧苦百姓源源不絕,所需也從來不斷,姑娘如何確保善舉能持續下去?一次兩次三次籌款容易,可八次九次十次呢?
貧僧籌款麵向的是貴人富戶,他們願意一擲千金來塑佛,是因為他們有崇敬心,有恐懼,有期盼。但若是因行善籌款,靠的便僅僅是一時的心意或是跟風的立場。沒有自內而發的熱忱與真心,注定不會長久。
疾風驟雨固然酣暢淋漓,可涓涓細流方得長久。佛帶金身,心有敬畏,香客源源不絕。這才是維持白雲寺百年不改,十日一次派米,一月一次施藥的來源。這麼說,施主是否可以理解?”
榮安盯著他看了兩晌,沒有回話。嗯,好像辯不過。
“女施主若有時間,不如移個步,先去貧僧為施主點的燈前磕個頭上個香,再到禪房一坐。貧僧看出施主心有困惑和執拗,貧僧願意全力一解。另外,貧僧願意為施主一解八字……”星雲發現,他對榮安不僅僅是好奇,更有種說不上來的親近。
他相信緣分,他覺得,這便是一種緣。
“不用了,我的困惑,隻怕大師解不了。”
“施……”
正說著話,卻是有一少年同時闖進了兩人視野。
“大……大師,可看見家姐了?”開口的少年,榮安一眼認出了。
虞榮英,她同父異母的弟弟,廖文慈的親生兒子。今生醒來後,這是第一次見。
此刻的他,卻是榮安記憶裡從未有過的狼狽模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