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料中了。虞榮英果然求走了那份兵權,非但如此,當晚,廖文慈和兒子還找上了正默默喝酒的虞博鴻。
兩人表示,既然他已從位置上退下,自然該把將軍銜讓出。
虞博鴻點頭應了,沒有一句廢話。沒有給兩人一個正眼。他看不上他們了。
兩人離開,榮安才發現他眼邊有一滴淚。
是悲傷?惋惜?悔恨?不平?不被理解?被至親反複背叛的失望?還是一無所有的悲涼?
第二日,到了午後,府裡才發現,虞博鴻沒在了。
當晚,未回。
第三日,未回。
十日,未回。
還是未回……
他消失了。
虞博鴻,他用他的方式,讓兒子上位了。
老將軍失蹤,新將軍承銜,理所應當。
虞家是否有人出來尋他,他也不在意了。他知道,他們都巴不得看不見他。巴不得他永遠消失。
他隻是漫無目的走過了一個又一個街頭,喝了一壺又一壺的烈酒,衣衫襤褸,步履蹣跚……
榮安看著爹,竟是看懂了他。
爹努力了一輩子,可突然發現,他所有為之奮鬥的一切都在漫長的努力中消失了。
國不成國,家不成家,他空有一腔尚未使儘的勁,卻再無用武之地。妻子嫌他,兒子奪權,愛人早亡,女兒也沒了……他,活著,卻再無為之奮鬥之人,之物。
很快,榮安看見,戰火四起,硝煙紛飛。
趁著新皇掌權,內政不穩;趁著國內剛剛停戰,尚未複原;趁著民憤尚在,民聲堪憂,擔驚受怕了好幾年,一直在積蓄實力的三大塞王同時宣布脫離大周,並同時起兵開始明目張膽擴張吞並土地。
皇帝手忙腳亂,國內征戰不停。
而韃子見大周亂成了一團,很快再次撕毀了協議,也傾大軍南壓……
就這樣,榮安死後尚未一年,大周便進入了戰亂年歲,國土分裂,難再一統。
朱永昊費儘心機想要的英名未曾實現,他是大周由衰轉敗的關鍵點,他必須要為大周負責,背上曆史的罵名。
分裂戰亂均在新皇統治時發生,哪怕新皇努力,也同樣逃不開曆史罵名。
虞榮華聽政期間,隻顧自身驕奢淫逸,隻顧為家族牟益,還與韃子簽訂恥辱條約,也要被罵。
虞榮英手掌大權卻沒能力平定禍患,同樣被罵。
廖家在太後掌權期滲透朝政,作惡不少,還是被罵。
各地揭竿而起,有農民軍闖入了京城,衝進了權傾朝野的廖家……搜刮到了遠超百萬兩的白銀和堆滿庫房的寶物。
京城保衛戰結束後,皇帝為了平民憤,對廖家虞家抄家……
虞榮英官爵兩丟,廖文慈上吊,廖家上下全都發配。可即便如此,整個大周依舊風雨飄搖,大廈搖搖欲墜,隨時將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