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不是死人。郡主和姑娘還請轉身。”
“不是死人有什麼可怕的?”
一聽沒有死人,剛驚恐的姑娘們也都放下了掩麵的手。
長寧也舒了口氣:“而且,怎麼就隻姑娘們不能看?怎麼你們男子就能看嗎?還有,這位公子,你的臉怎麼那麼紅?”
長寧一連發了幾個問,那許公子的臉更是如燒了起來,一時間,口齒也愈加不靈活。
“非禮勿視!在下隻是擔心汙了姑娘們的眼。姑娘們聽在下一句勸,趕緊轉身才是。”
許公子說話之間,長寧的船槳又是一掄……
“咦,這是什麼?”她的槳一扒拉,便將原本落在了對麵船隻附近荷葉上的一片黑漆漆之物給高高舉起。
舉起後有光線一照,看得就清楚了。隻要眼不瞎的,都能看出她船槳提起來的,那是一件衣裳——男人的衣裳……
再配合剛剛瞧見的光腳,許公子所言,這下連長寧船上姑娘們也都明白,剛剛“非禮勿視”和“汙了眼”是何意。
長寧終於閉了嘴,而她身後的姑娘們則在反應過來後,尖叫伴著捂臉、捂眼、轉身,跺腳等動作齊來……
後邊離得近的些的小舟,大概聽了個七八成,明白是有人在這處行不齒被發現了。
可離得遠些的小舟,好奇心就重了。
尤其見前邊人都支支吾吾,遮遮掩掩,難以言道,後邊人便越發想弄明白。
今日前來的,有一半公子是會些武的,有人實在按捺不住好奇,提氣船頭一踩,便躍身往前,並在各舟之間借力,一個個正往前來……
越來越多人都已知曉,有荒唐之人竟公然做了那事。一時間,怒罵之聲不絕。也不知是誰人如此不要臉,如此狗膽包天,如此下作難以言說!……
然而此刻,長寧一臉嫌棄,卻是將她槳頭的衣裳往一邊一挑,遠遠甩了出去。那件衣裳便那麼“飛”走了。
衣裳落在了遠處荷葉上。
有人見衣裳似乎刺繡不凡,心生好奇,正劃船過去拿衣裳。
而這邊長寧卻又戳起了對麵的一件衣裳。
“奇怪,怎麼都是男人的衣裳?”她聲音不小,而這個疑問,更如一個炮仗般炸在了眾人耳邊。
看見了,又一件!
確實也是男人衣裳!
乖乖!
想到了啥?
荷花深處在行不齒,卻隻有男人衣裳?
是不是那種可能?
媽呀!
好震撼!
再紛紛看向那麵紅耳赤,正讓長寧噤聲的許公子,還有誰不明白?
原來,裡邊是男,男!
雙男啊!
難怪會找了這麼個犄角旮旯,果然是見不得人!
大概是這興致上來,怕回了彆院叫人笑話,所以就地野外解決?哪知運氣不好,叫人發現了?
也難怪許公子他們都一個個那種既惡心又無奈還尷尬不會說話,如吃了蒼蠅的表情。
湖麵頓時炸開。
那麼重點來了,如此“附庸風雅,追求野趣”的,不知是哪兩位男?
他們的好奇立馬得到了解答。
因為對麵那小船上,已有憤怒咆哮傳來。
主角正在怒罵“滾!”“滾開!”“滾!”
這聲音……有些熟悉啊!
有人辨出,這似乎是……六皇子的聲音。
也有遠處小舟上人,越發覺得被長寧的船槳甩開的衣裳眼熟。這藍色緞底,金絲銀線的如意紋,似是……六皇子的?
可不就是!
已能瞧見,某人撐頭坐起身。那黑臉拿船槳扒拉湖麵的,可不正是朱永霖?縱然朱永霖遮遮掩掩儘量弓下了身,可誰都看出,他的上身,是光的。
這冷颼颼的晚上,躲在荷田間,總不是脫了衣賞月吧?
湖麵喧嘩頓時靜下來大半。
到底是位皇子,這顏麵還是要給的。
瞧他那樣,是在尋衣裳吧?
也不知他身邊躺著的究竟是哪個?
……
朱永霖隻覺要瘋了。
他酒多了,壓根不記得怎麼就到了湖麵小舟。
他腦中的最後場景,還是坐在湖邊等美姬……
等他再醒來是因著聲聲尖叫和頭部劇痛,然後迷糊間發現自己半邊身子下還壓了一個人。重點是,他和身邊人都不見了衣裳,隻有一塊原本舟上緞墊蓋住了兩人下身。
頭痛欲裂,記憶模糊還少了一段。
不對,身邊的怎麼不是那個美姬,怎是個男的?
有點眼熟,是誰來著?
怎麼這般喧嘩?
怎麼這麼多人?
在差不多有十幾息後,他才略微清醒過來。
他看見,所有人都像在看猴戲一般圍著自己,露出驚呆、鄙夷、不齒、興奮等各種表情。他突然就看懂了這些人此刻的想法和自己的處境。
他來不及思索是自己醉酒胡鬨撲錯了人?還是他被人暗算了?是仇人的暗算,還是身邊這個人的暗算?他的奴才呢?他記得,奴才是去找美姬了。他在那等。後來,說美姬在等,可之後呢?……
他甚至都不肯定,自己有沒有和身邊男人發生過什麼!畢竟他曾有一段時間還挺喜歡這種小白臉,他也沒少乾過那事……
頭痛!
當務之急,得趕緊離開。
朱永霖怒吼大罵,讓圍著自己的眾人趕緊滾蛋。
可他看清狀況後,那腔憤怒又變成了恐懼。
人太多了。
這不好封口啊!
不但麵前有十幾條賓客的小船,不遠處還有許多宮人、賓客和侍衛正在過來。
這一片,全都堵住了。
低頭見身邊小白臉還未醒,朱永霖一腳踹去:“起來!你給老子起來!”
小白臉吃痛,這才有了轉醒跡象。
朱永霖想趕緊穿衣,這才發現,他的衣裳找不著。他自然不知,他的衣裳早被長寧當眾遠遠給扔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