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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試驗的動物均有一二反應。
在燕安來的馬身上尤其顯著。
先暴躁後迷失——都一樣。
相比下,京城土生土長的馬雖也反應略暴,但並沒有失控。
可燕安之馬,連試了幾匹,全都暴起了。
至於其他動物,倒是要簡單些。隻有兩頭鹿試圖跳欄還撞到了人,其他動物多是眼一渾,摸不著頭腦般傻愣或是胡為狀。
朱永澤判定,馬靴裡加了至少兩樣東西。他認定他的寶貝蟲是一定不會錯的。裡邊有它討厭或害怕的東西或氣味,還有一樣讓它迷失判斷的東西。
禦醫和軍醫皆認可這判斷。
那靴子被拆開了。
靴麵到靴底,連鞋墊都被拆成了薄薄一層層。
誰能料想,問題出在靴底的防滑層和底層連接處,那裡多了一層多餘之物。
有黏狀物,還有一些顆粒粉狀物。
哈,糊在了鞋底兩層的中間,著實費心了。
一個時辰後,確認了。
黏狀物略有些腥味,應該是類似猛獸的脂膏提取物或是分泌物。朱承熠細細嗅了,“是狼身上的氣味。而且,應該是西北狼。”
這氣息他太熟悉了。
“就是西北狼!我確認!”他被狼群追過好幾回,有一次更與狼群周旋了足足十幾天才脫險。當時沒食物,他們一行人連狼肉都烤著吃了。
不管活狼還是狼肉,那獨特的膻腥味他都忘不了。
眾人皆抽氣。
西北狼,是大周境內最危險和凶殘的狼種。速度奇快,攻擊力和撕咬力極強,喜歡月夜行動又被稱為夜月狼,群居動物,每每出現都是一群,團結協作,很少有失手的時候,在大西北,基本是最凶殘的存在。
而那粉末,則是類似迷藥迷煙一般的成分。聞多了之後,禦醫和軍醫都覺頭暈腦脹隻得蒙住了鼻子。
正好全都解開了:
由於藥物是在鞋底層之中,所以很難被發現,凝固狀態時也沒有氣味,更是無法察覺。
但初秋白日氣溫不低,太陽一烤,加上騎馬之時腳底和腳蹬之間摩擦一多,溫度一升,那凝固物便開始融化,氣味也出來了。
動物的嗅覺本就好於人類。
而氣味在腳下,人更是很難發現。
但騎行時,人靴的位置卻離馬鼻很近了。
馬兒一開始不察。但隨著騎行時間越來越長,因暴曬和摩擦,使得腳蹬的溫度越來越高,那混合和融化了兩種藥物的氣味也自然就開始往馬鼻鑽。
燕安地的馬最大的天敵便是草原和雪原的狼群了。
那種恐懼幾乎是深入骨髓,融進血液,世世代代傳承的——這也就解釋了隻有燕安馬對那靴子表露不安和恐懼。
而大周京城養的馬大多土生土長,對狼不熟悉,更彆說氣味了。它們自然沒反應。
同理,那些家養的兔子和羊也是這般,不懂敵害,自然沒反應。
倒是圍場的鹿略有判斷,大概是感受出了同種圍場猛獸的氣息才做出了反應。
當感受到天敵就在附近,氣息越來越重時,那馬可不得瘋跑?跑著跑著,發現那危險緊跟自己,疑似已經追上自己後,那馬勢必用儘全力去衝。
跑得時間長了,氣味沾染到了自身,馬兒更得狂躁。
本就因為高速奔跑而疲累,加上精神緊繃,判斷力下降後,使得那迷藥的效果更放大了多倍。
軍醫覺得,馬奔跑時會揮汗如雨,毛孔張開散熱,靴子與馬身的頻頻接觸,更使得那氣味容易沾染並侵入身體,使得馬徹底從暴躁進入了迷茫,隨後瘋狂。
兩相作用下,神誌不清的馬兒衝撞致死幾乎是……必然!
而若不是這次朱承熠一開始就判定問題出在虞榮安身上,又有朱永澤的蟲來找出關鍵,這無色無味鞋底夾層裡的藥物,幾乎是不可能被發現的!
此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隻會被引去摔死的那匹白馬身上,當一無所獲後,這事便終究隻能被定性為:馬失控了。
責任,依舊是虞榮安的。或者說,是朱承熠的。
這些話一出,全場靜默。
倒是朱永澤道:
“我的寶貝是吃藥長大的,抗藥性很好,可這次也中了那迷藥的招,分辨不出我的氣味還傻傻撞上,可見其藥性之猛。我確信,那迷藥要麼是高手調製,要麼是來自番邦!”
朱承熠則冷笑:
“何止!狼群之害是我燕安地大患。我倒是想知道,什麼人有能力提煉到這麼有效的狼氣。而大周明令禁止使用迷藥迷煙迷香,對方無視朝廷,又是從哪兒弄來的這藥。對方究竟是什麼通天本事,不但有這膽,還有這能力!”
好一個“通天本事”!朱承熠就這麼給皇帝明晃晃放著一把又一把的火,暗暗打著臉。
有能力做這事的,必定位高權重,還和西北有聯係。
朱承熠就差把那個名字給道出了。
而皇帝眼中已經閃過了危險的光芒。他也懷疑太子。
可太子……何時與西北有關聯?難道,太子在西北有什麼勾當?那太子對朱承熠和燕安的咄咄逼人會不會與之相關?……
“這個人此般大費周章,這般拐彎抹角,真的就隻為謀害一個女子嗎?臣不信!臣請求皇上深查!”朱承熠跪地,滿是委屈。
誰都聽懂了。但凡虞榮安三長兩短,倒黴的就是朱承熠。
到時候,連累的還有燕安。
有人唯恐天下不亂啊!
眾人看向朱承熠的目光也多了幾分憐憫。燕安王世子,確實不易。這暗算未免也太過猖狂了吧?
虞博鴻也跪地了。
他也求著皇帝徹查。
榮安“醒了”,帶著一身濃重的藥味,經過包紮之後被左右攙扶前來,同樣跪地就是求。
“民女很確認,那幕後人就是要我死。”她這麼一說,眾人又是一抽氣。
“民女最近一直苦練騎術和武藝,民女對騎術很有自信,我爹怕出事,早就教過民女許多安撫馬兒的法子。當時民女全都試過了,根本行不通。”
“可民女練馬並未對外宣揚,按理一般人不知我會騎馬。可那人都知道,連我會參與圍場之行,連我會需要騎馬裝備,連我來了圍場會騎馬都猜到了。可見對我,對將軍府……幾乎是了如指掌。”這一句,還是說給皇帝聽的。
效果不錯。
皇帝眉頭打結,一下想到了七夕那晚將軍府進了黑衣人後惹出的一連串的風波。
了不得啊!
很顯然,有人是完全耐不住性子正在一點點動手!
朱承熠說的不錯。哪個傻子會大費周章隻為虞榮安這個小蝦米?或者是為了燕安,但也有可能是為了虞博鴻吧?
若那般,便是衝著自己來的。
他難免想到,是不是有人不想等了,打算從剪除自己的左右手開始?畢竟,手抓禁軍的虞博鴻,才是某些人登高一步最難過的坎!
“民女心怯,這事若不查清,沒法安枕了。求皇上憐憫!”
“查!自然當查!”皇帝這次,將這事交給了禦林軍副統領闞信。這位,也是他為數不多的親信之一。
“朕且問你,你的馬靴何來?可是何人所贈?”藥物糊在鞋底裡,自然是製作時就加進去了。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