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不知,虞將軍還有這般張口就來的本事,您還真是忠心!這就是您的忠心嗎?孤且問你,那父皇的疹子……”
“那是藥物的作用,即日能退下,並無大礙!”禦醫插話。
“殿下若無事還請趕緊離開,否則……”虞博鴻冷冷道。
“否則如何?”
“否則您便是欺君,是藐視聖意,是衝撞大罪!”
“什麼時候,咱們的大將軍還能代替父皇做主了?這些罪名,你說了可不算。”
“待聖上醒來,自有定奪。奉勸殿下一句,殿下所為,咱們皆將一五一十稟告皇上。還請殿下自行掂量!”
“成!”朱永昊冷笑點頭。“虞將軍,孤記住你了。”將來,有你後悔之時!
朱永昊目的已達到,自然知曉繼續糾纏下去他沾不到任何好處,於是轉身便離開。
隻要虞博鴻在這兒,咬死了奉旨而攔,自己就沒有充分理由和正當立場爭下去!縱然自己是太子也無用。所以,與其再這麼僵持下去,不如趕緊離開去做點實事。
此刻的朱永昊是既有憂慮又有竊喜。
父皇已經昏迷不醒,看順子和虞博鴻他們的表現,顯然真有可能救不回來。他注意到龍床邊便是機子,禦醫整晚住在了龍床邊守著,更說明父皇情況堪憂。
機子上全是寫滿字的藥方,一眼看去,怕至少也得有幾十張,所以禦醫們應該是還在抓耳撓腮地找解毒法子。
還有,虞博鴻竟然來得這麼快!
若無古怪,他究竟急什麼?所以他是怕!可他怕什麼!難不成自己還會眾目睽睽殺了父皇不成?
隻因他怕自己看見父皇啊!
隻因他怕自己洞悉父皇狀況!
隻因他們怕自己會有所應對和行動,所以遮遮掩掩!
父皇,真的活不長了。
父皇他太讓自己失望了。這種時候,他還不願讓自己出來主持大局,還備下了這麼多後手,明顯是要將自己踢出局了!
父皇啊父皇,真是狠心!
老八,他配嗎?……
朱永昊磨牙恨恨往外走,行至外間,他注意到屏風後邊有異響。
他步子一偏,猛地衝過去。
他瞧見屏風後邊有什麼東西,上邊兜著布。
而虞博鴻也再次一個閃身,蹙眉攔在了他跟前,又一次搶先一步阻擋住了他想要掀開紅布的行為。
“殿下還請自重!聖上之物,還輪不到殿下來查看。”
朱永昊冷笑一聲,轉身離開。
那又如何?
他已經知道是什麼了。
他衝過去時帶去了一陣風,那紅布被微微吹開了一角。
他看見了。
紅布下邊是籠子。
他看見了一隻半死不活,一動不動,沒有半點精氣神趴那兒的貓。
還要說什麼?
定然是被用來試毒試藥的動物了……就養在了父皇屋中,可見父皇已到了什麼地步。
走出屋子老遠,朱永昊才幽幽開口:“覺察出了?”
跟隨他進了皇帝殿中的隨從,正是他找來的那個大夫。
“是。殿中雖用了熏香,但有淡淡血腥氣。想來吐血症狀並未有所改善。那些方子也瞧了兩眼,都是很霸道的解毒方子。屬下沒看見那些水皰,但想來是中毒的表現之一……”
“依你看,還有幾日?”
“比屬下昨日猜測怕還要糟些,若無良方,也就是今明兩日了。”
“你確定?”
“是。殿下可瞧見,多寶閣上已經擺了參盒?”
朱永昊的步伐一下快了起來……
此時此刻的他,怎麼也不知,他剛一走出皇帝那屋,窗邊另一扇屏風後,便有人走了出來。
皇帝冷笑著,眼裡寒意幾乎結成冰。
他一直在看著,從聽到兒子聲音後,他便站在了窗後,幾乎是一眼不眨看著兒子如此猖狂蹦躂而入。
他看清了兒子眼裡的憤怒,著急,強硬,恨意,那些表情和情緒下,兒子眼中還有掩不住的興奮、激動的光彩。
很不幸,皇帝仔細找了,就是沒有從兒子的一言一行一表情裡找到任何的悲傷難過甚至是擔憂的情緒。
他哪裡是來探病,隻不過是來確定下,自己爹究竟還有多久死,僅此而已……
皇帝,隻是做了個局在暗暗看著太子表演。
他身為天子,既不可能去裝病,也不可能親自演戲。
所以床上躺的,不過是與皇帝身形相似的替身。那人是虞博鴻親自去禁軍找來的,讓朱永澤來弄了點把戲,臉上加了點妝,一番裝飾,與皇帝足有八成相像。光線昏暗,加上某人緊張,哪裡分得出真假。
當然,太子一心隻顧看皇帝是死是活,是否中毒,從來就沒想到床上人會是假的,自然也沒有半點探究之心……
“都盯住了嗎?”皇帝問。
“是。”順子答。
“昨晚去你屋中了?”
“是,拿走了一塊帶血的布和一把藥渣。”
“沒叫他起疑吧?”
“咱們做的都挺仔細,暗衛長親自藏在橫梁盯著,縱是他們武功再高,也絕發現不了。他們的人也謹慎,一直盯著老奴。所以那人離開後,老奴也沒忘繼續燒火,把東西都燒乾淨了才出來。”
“很好。博鴻,闞信那裡如何?”
“都已經布好了,隻等上鉤。”
“朕就看他到底這些年準備了多少後手吧!”
“收網時間……皇上可有打算?”
“朕沒那麼多時間和心情與他一直玩下去!就一個白日!過了午後給朕熬參湯,太陽落山前讓老八過來!準備收網!”
皇帝很不爽。
論是誰,設計半天後要網之人是自己的親骨肉都不會開心。
可能怎麼辦?
這崽子若隻是野心大點,多做點小動作,他或許還可以睜一眼閉一眼,可這家夥都已經開始挖他牆角了。
千裡之堤毀於蟻穴,自己應該還能活很久,這小子耐心不足,不可能會等到自己死那天。此刻不動作,將來成了氣候,他想收拾都收拾不了啊!
……
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