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注定將是個不眠之夜。
殿中眾人一番討論,最終定下
朱永昊的要求,是絕對不能答應的!所以他們暫時能做的,就是儘量堅持,儘量拖延,等救援,等變數,還有更重要的一點等太子回來!
朱永昊急著上位很重要一點原因,就是想要趁著皇帝無繼承人可立,抓緊時間取代垂死的皇帝,那麼他便是過的正路,他是名正言順,所謂“謀反”之名,輕鬆就能揭過去。
反之,若太子新君一立,他便成了板上釘釘的謀反,對於雄圖大誌的他來說,絕不會想要那種狀況發生。
所以,既然眼下決定要與朱永昊強硬到底,那便還得解決儲君問題。
最後相商的結果是太子若能平安回京,那太子便是儲君!若到皇帝不行之時,太子還沒能回京,便將扶立太孫朱宏文上位。如此,即便將來太子回來也不會誘發其他問題。
皇帝對這個決議表示認同。
因而,他們眼下要做的,便是準備京城保衛戰。
發動一切人手,儘所有努力,爭取一切時間,堅持到虞將軍凱旋,堅持到太子登基,堅持到援兵就位……
禦醫院也將全力配合,儘一切辦法以防止皇帝病情進一步惡化。
內閣班子再次擔起重責,成為這次保衛戰的大腦,將一條條政令下發,朝中百官幾乎被連夜召集。文官負責製造輿論以收獲民聲,發動大家大族配合支持,擬寫發布激昂文書一邊安撫百姓,一邊鼓動加入到保家衛國抗敵平賊的行動之中。
武官們分成了三部分。一部分立馬投入到各大城門城牆的警戒之中,一部分開始征召民兵並簡單開始培訓,還有一部分加入到了軍器局,幫忙加快武器,尤其是弓箭的製造之中。
各衙門則將所有兵力兵器統籌整合,各大城門全都委任了城門守將,劉統領被封守城總兵,全權掌控京中所有軍務。
於彤這次在圍剿反賊的行動中立下大功,所以被予以重任,直接被封了形勢最嚴峻的四門之一——德勝門的守城大將。
幾大老族主動承擔下了發動捐款捐物的任務。京中百姓在聽聞遼江造反,朱永昊勾結韃子兵臨城下後,也多為憤慨,用各自行動開始對朝廷表示支持。
榮安覺得自己一個孕婦,很難用行動來幫忙。於是她將囤的幾個米倉,一口氣全都捐了。
她直言,是秋天時候拿所有錢低價收來,打算捐於善堂的。
足足五十萬斤大米。
這麼大筆數目,連內閣都驚到了。
但他們很快又釋懷,這位世子妃,一向後手不少,在她身上,令人驚訝之事也不是一回兩回了。所以並未有人去追問虞榮安哪來那麼多的買米銀錢,又怎會偷摸屯這麼多米。
這批米,解了個燃眉之急。
京中最近動亂不少,米價一直在漲,此刻京城被圍,米糧成了大問題。此刻這批大米,至少也保朝廷上下都不用與百姓搶糧,足夠大軍支撐個把月了。
榮安抽抽嘴,她其實……還有一個糧倉沒開呢!這些年,她真的屯了好多米來著……
一夜在不踏實中過去。
天剛亮時,整個京城便彌漫了惶惶氛圍。
既因朱永昊帶著他的人摩拳擦掌,太陽未出就給儘了壓力,九大城門外,全都是他虎視眈眈的兵力。
這讓京中百姓皆有幾分心驚肉跳。
此外,眾人惶惶還因一個字——“糧”。
這都被圍了,誰家不得想法子弄點糧?
京中米價飛漲。
內閣一幫老狐狸早有所料,卻故意不加應對,隻看著糧價一個時辰變了幾個數。
幾大糧鋪的老板都叫百姓給圍了。
可那些老板叫囂“誰叫這城被圍了!你們有能耐的去找朱永昊算賬啊!眼下還有糧可賣,過幾日連糧都沒了!大家都是個死!”
隻兩個時辰的功夫,城中便怨聲載道,所有人都開始了對朱永昊的咒罵。而朝廷適時出麵,表明了守城決心,又給所有糧鋪下令維持糧價……
在聽聞隻要加入守衛京城的民兵隊就能解決口糧問題後,京城百姓一下踴躍了起來。民兵隊伍隻一個上午,便迅速有了八萬人報名……
這種時候,榮安也在家中坐不住。
尤其是朱永昊一早就發了話,巳時一到就攻城。看看時間,距離巳時也就一個多時辰了。
回了一趟了王府,確認財物都基本完好無損後,榮安還是入了宮。至少那裡有第一手的消息。
由於昨日她力挽狂瀾立下大功,此刻的她,這張臉便幾乎已是通行證,從宮門一直到往日絕不可入的前朝也無人阻攔。
她一到,便有相熟的內侍將所知種種一一到來。
皇上疼痛的程度越來越重了,幾乎是靠著藥物和針灸才能入睡。昨晚到今早,還有兩次陷入了昏迷,沉睡中隻會喊痛,卻就是醒不過來……
眼下的百官為了議事方便,已將辦公地改到了武英殿。
距離朱永昊所定的時間越來越近,殿內外一條條政令進出,有些忙亂,也叫人焦心。
榮安隻安靜坐在一邊聽著……
有一條,吸引了她的注意。
因為兩個字“君安”。
她快速打聽了一遍。
從昨日開始,城門官兵便接令,所有鳥兒禁飛京城上空。——這一條,是當時害怕朱永寧飛鴿與城外朱永昊打配合,所以還是榮安本人安排下去的。
而為防京中還有朱永昊和朱永寧的餘孽,所以這條禁飛令依舊在被貫徹執行著。
可今早,西邊方向突然就有大量紙鳶在天空飛過。
官兵有所察,以為是朱永昊的人在搞什麼鬼,於是開始射箭打落那些紙鳶。可他們卻發現,西直門外,朱永昊那些難民裝扮的家夥也在射紙鳶。那模樣,分明也很是警惕。
怎麼?這些紙鳶與朱永昊無關嗎?
城門官兵打起了精神。
一番觀察,果然發現朱永昊的隊伍有些亂,正在極力尋找紙鳶的來源。
“今日刮的是西風,紙鳶無線,隻是就風而飛。所以在有人一口氣放出大量紙鳶後,儘管雙方都在射擊,可依舊還是讓不少紙鳶都飛進了城中。
所有入城的紙鳶都已檢查,並未有夾帶任何書信。但經過比對後,發現所有紙鳶都有一個共同點,便是在尾部有‘君安’二字。”
昨日的君安樓何等凶險,這消息立馬引了整個內閣關注。
尤其是榮安,心下一個咯噔。
昨日城門關閉後,京中所有人事便與外界隔絕了。
外邊的人,怎會突然提到“君安”兩字?壓根沒那種可能!就是朱永昊,也不可能知曉君安樓種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