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嫌疑人(2 / 2)

許知知嘗試代入蔣寧芙這個角色,代入她所有人愛恨和人生,深入表現她本身的人設。

許知知抬眸間,眼神深邃嘴角噙著淡淡不易察覺的笑,臉不自覺晃動,目光落在彆處回轉,露出一抹憤怒、心疼以及……嘲諷。

最後一點是反社會變態永遠無法同情弱者,無法產生名為愛的東西。他們也完全不會理解那些脆弱的情緒,他們的腦子裡天生缺少了這樣東西。

再次開拍,許知知站在自己的站位上,隨著述說漸漸開始有了表演的層次。

她如同是一個魔鬼,俯視這一切。沒有看不起、憐憫、憤怒、共情不易,隻有模仿出來的淡淡的情緒。

如同一個冷漠觀看,但又表演出在意的變態。

其他人也陸續在講戲後,情緒迅速到位。

畢竟都是老演員,悟性是一等一的。

“過!”

隨著孟導高亢的聲音,現場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大家都能聽出來孟導的興奮,看得出來他很滿意這一幕。

許知知被孟導招了招手,讓她站在自己身邊,點點頭誇讚道:“不錯,我以為你要演成《黑色的烏鴉》裡反派的模樣,沒想到沒有,還是保持了蔣寧芙本身的風格。以後繼續保持。”

“好的,孟導!”許知知臉上露出笑容。

編劇也在點頭,“確實可以,很有蔣寧芙那種天生怪物感。”

乍一看毫無殺傷力,實際觀看毛骨悚然,多看幾次,會為男女主無比擔憂。

因為看起來就像一副要殺光主角團的模樣,非常帶勁。

許知知笑笑走回去,坐到鐘曼和周淩旁邊。

兩個人正在討論什麼,看許知知過來,便笑

著說道:“知知你知不知道,這個故事好像是有原型的。”

沒人在意許知知被導演喊過去,對於導演他們有種學生看老師的心態,不被叫走對他們來說就是一種幸運。

被誇獎,那是一點不在乎,主打一個佛係。

不過在一些劇組,肯定會被嘴兩句,比如愛表現、愛巴結、拍馬屁種種。

許知知自己根本不在意這事兒,反而是周淩和鐘曼說的話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抬頭看了看四周,全都沒在意他們三個人圍坐在一起。

“怎麼說?我一直以為是原創劇本來的。”許知知好奇問道。

望著許知知一臉十分想吃瓜的表情,周淩道:“我也是無意間知道的,說這個劇本的原型來自一個偏遠山村發生的凶殺案,隻是結局不像劇本中那麼好。”

“哪兒聽說的?”許知知壓低聲音詢問道。

她下意識不想被其他人聽見,以劇組沒傳播這件事的情況來看,這件事肯定是不為人所知曉的。

為什麼沒人知道,那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鐘曼拉著周淩的手,也下意識壓低聲音讓周淩繼續說。

周淩感覺到一股緊張的氛圍,聲音也變低了一些道:“是我無意間看到的,一個粉絲很少的聊天up主講述,說前些年在她家鄉發生的大事。我本來沒放在心上,就當聽一個故事,沒想到越聽越耳熟。”

“雖然經過一定的改編,還加入了up的個人觀點,但是和農婦殺人案非常像。”

許知知疑惑,“這也不足以說明是原型啊?這個案子並不難想象,以錢編劇的以往成績來看,應該不算難。”

錢編劇在編劇圈子,屬於的頂級編劇了,這個劇本也是和孟導幾次梳理得來的。

有原型又不說,有抄襲的傾向了。

完全沒必要,錢編劇還會因為這點事,就隱瞞有原型的事嗎?

“原本我也這樣想!”周淩聽許知知說完,立刻表示了認同。

許知知詫異看向他,“這麼說?”

鐘曼的好奇心被吊起來,立刻推搡周淩。

“所以,我好奇查了一下,”周淩被未婚妻推搡,臉上浮現出喜悅,收斂後才故作玄虛繼續說道:“我順著up之前的視頻,知道了她是哪個地方的人,然後我查了查微博、當地公眾號還有搜索瀏覽器上關於當地的新聞。當然,還依靠關鍵詞搜索。”

“終於,我翻了好久當地的新聞,才看到日期和up說的類似的案子。根據報道,我確定了,那個案子就是這個案子的原型!”

許知知佩服地看著周淩,讚道:“周影帝太有耐心了。”

“原來你昨天晚上一直玩手機,是因為這個?”鐘曼關注點一下到了周淩玩手機上。

周淩開始牽著鐘曼的手撒嬌,說自己隻是想給她無聊的生活添點樂趣,所以才那樣做的。

許知知被秀得頭皮發麻,隻趁機問周淩要了新聞鏈接,就快速躲到一邊了。

美貌帥氣的情侶秀恩愛固然好看,但最好是不要坐在旁邊,不然雙方都會尷尬。

許知知掏出手機,起身找了個隱秘的角落進行觀看。

這是2016年12月的事情,距今已經七八年,記者是本地的新聞台記者。沒有視頻報道,隻有文字和照片,是本地公眾號的新聞。

開頭是地點,內容簡略是一個姑娘,被拐賣到山村十幾年,生下孩子後父母輾轉多地終於找上門。

沒想到當地村子並不放人,一個村上百號人出動,連警察都攆走了。

女方父母無奈,隻能放棄回去,等待後續解救。

沒想到的是,離開後這對夫妻就不知所蹤。

女孩可能是知道了什麼,就趁著晚上一家人睡著,拿起農村用來劈柴的斧頭,將“公婆”“丈夫”全部劈死,丈夫甚至是跑到院門被敲碎頭骨弄死的。

因為這家人晚上偶爾會打打鬨鬨,有兩聲慘叫,周圍鄰居以為又是女人被打,便沒有管。

沒想到第二天起床,聞到了濃烈的血腥味。

推開鄰居的院門才發現,女人已經把一家三口拖出來,在院子裡活活劈碎。

血液迸濺、流出布滿了整個院子,甚至在地勢較低的地方蓄起血窪,所以才能讓鄰居都聞到血腥味。

見到鄰居,女人沒動,鄰居連忙報警。

女人生了一兒一女,全都躲在房間瑟瑟發抖沒出來,甚至連哭都沒敢哭出聲。

記者沒說女人的一兒一女,許知知看過後也沒在意。

報道還配上了一些院子的外景,沒有血腥場麵,但光形容就能讓人感覺到血色彌補,仇恨和報複。

許知知看著,心想難怪周淩會認為是原型。

裡麵相似的太多,比如分屍用的都是斧頭,比如都是解救未果被殺死的父母,比如都是生下一兒一女。

雖然少了公婆,但多了壓迫黎嬌的堂弟。

根據真實事件改編,這對於本來就代入的許知知來說情緒上造成了影響。

弱者舉起屠刀,製裁了壓迫她的人。

許知知輕歎一聲,看了看時間關閉手機,準備站起身朝外麵走。

這時,蚊蠅一樣低低的聲音傳來。

“畫像呢?”一個有些熟悉的男聲道。

被問的人沒有答話,似乎是用動作回答了問話的人。

報道有點長,許知知蹲著仔仔細細看了十三四分鐘報道,這會兒腿麻了,艱難站起來,整張臉都在扭曲猙獰抵抗這種麻痹感。

對話是從她身後傳來的,她身後是二層小樓後麵,也就是他們拍藏在窗戶下的地方。

她是蹲的地方是房子左邊,前麵是種了一些小樹的土地,站著的地方是房子打出來的台階。

她覺得聲音有點耳熟,說的東西也讓她警惕心頓時起來了,所以她撐著發麻的腿想去看看。

就在許知知距離房子後院還有兩三米時,男聲再次壓低聲音道:“

你好自為之,我不動你,你就以為能獨善其身了嗎?”

男聲說完,腳步聲傳來。

另一個人似乎想解釋,跟上離開的人,許知知原本頓住想聽到談論內容的腳步快速動起來。

她想知道,兩個人究竟是誰。

這兩句話含糊不清,但她總感覺和自己有關。

可等到她走到並探出頭去看時,隻看到了對方消失在拐角的身影,甚至連衣服都沒來不及看到。

不過許知知還是有點慶幸,還好對方覺得那邊路好走往那邊出去了。

要是走這邊,直接和她麵對麵。

要真是凶手,自己就危險了。

許知知撫了撫胸口,安撫一下快速跳動的心臟。她再會演戲,也難以保證能應付一個真的殺過人的人。

這就是演得再像,心裡也知道自己是什麼情況。

許知知想了想,又等了一會兒,才轉身朝著另一邊離開。

她沒有立刻回到準備拍攝的空地上,而是選擇在小樓裡轉了幾圈才去小馬紮上坐下。

她趁著轉悠的機會,思索了一下在劇組裡能信任的人。

鐘曼和周淩自然不用說,他們的明星身份在那裡,且和畫像的並沒有關聯。

周導也不會,許知知敢保證對方的人品,也知道對方沒必要做一些事,被盯上事業就會毀於一旦。

他最愛的就是他的事業,是一個十足的事業腦。

排除這些,就是劇組這些人了。

至於拐賣案,隻是一個原型故事,並不知道為什麼沒報上來而已。

許知知唯一想到的就是畫像的問題,他們談論的是什麼畫像,是她早上交給蘇悅的畫像嗎?

那是蘇悅有問題嗎?

另一個聲音有點耳熟,許知知回想了一下,又不記得到底是誰。

許知知坐上小馬紮後,現場準備好,他們又開始下一幕。

是三個人被送出村長家,拍攝很簡單。

關鍵是這個場景有一個名單,就是當年拐賣婦女兒童,又害死黎嬌父母的人的名單。

村長將東西交到溫青手裡,讓他們快點走。

他老淚縱橫,眼神中帶著激動。

蔣寧芙在離開時,若有所思看了一眼村長。

如果村裡人知道了他做的事,他是躲出去,還是被村裡人氣憤之下謀害。

她短暫想了想,沒有再理會。

這就是她的一個猜想。

場景拍攝了三四次,過後終於過了。

這會兒也到了中午休息的時間,許知知看了看,下午沒有她拍攝的場景。

下午拍攝的是抓捕,蔣寧芙是法醫,不參與抓捕。她要做的是等待抓捕過後,這些人供著埋屍體的地方,然後挖掘驗屍。

因為危險的問題,許知知選擇待在劇組拍攝地,找出中午說話的人。

李峰沒再給許知知發消息,似乎不再關注許知知。

下午許知知一直觀察的蘇悅和誰走得近,可惜並沒有,她隻在一旁默默做著自己的事情,並不和誰靠近。

許知知沒辦法從她身上入手,便開始回想之前聽到的聲音。

她聽到的聲音太小了,細弱蚊蠅,熟悉感隻有一絲,總不能一個個找過去聊天吧。

想到這裡,許知知眼前一亮,她可以用聊天排除啊!

已知畫像的事情自己隻告訴了蘇悅,那麼自己完全可以和蘇悅聊天,試探這人認識劇組哪些人。

沒戲拍,許知知立刻開始實施自己的想法,

她假裝無意走到蘇悅身邊,望著蘇悅觀看手機裡的照片,笑道:“蘇姐,還沒問,你孩子多大了?男孩女孩。”

孩子是一個已婚已育的女人最大的話題,也是最不會引人防備的點。

“一歲多了,女孩,”蘇悅笑道。

許知知搬起小馬紮走到蘇悅旁邊,“你為什麼選擇這份工作啊?看起來不能照顧小孩,不能時刻陪伴在孩子身邊。”

生了孩子一年多的母親,對於孩子有天然的占有欲和喜歡。即使出來工作,肯定會找時間相對短,能時常和孩子有互動的工作。

做明星助理就是需要時常和明星飛來飛去,還有像這樣一出差就是十天半個月。

隻有未婚的人,才會有這麼多自由的時間。

已婚長時間這樣,不管男女家庭關係都會產生變化。

“實不相瞞,是你開的工資最合適,要求最低。孩子有人在帶著,我很安心,平常我會了解孩子的近況,晚上還會開視頻看看孩子。”蘇悅笑著說道。

這幾乎是她來到許知知身邊後,說的話最多的一次,平時她都非常安靜根本不會多話。

許知知看警惕心下來了,繼續笑著說道:“在劇組還適應嗎?平時看你不和人交際。”

“和林玉有些不一樣。”

她補充道。

後麵主要是消除疑心,似乎隻是許知知單純在了解助理。

蘇悅果然沒有懷疑,小聲說道;“確實不太交際,隻認識了場務編劇他們,還有鐘曼姐的助理。”

“有點好奇,編劇什麼脾氣啊?我看錢編劇和他的助理編劇都不太愛說話。”許知知手撐著下巴,一派天真問道。

蘇悅偏頭看了許知知一眼,眼神中帶著微不可察的審視。

許知知疑惑看著她,眼底隻有點點的好奇,麵色如常沒有絲毫破綻。

這時候的她根本不是拚演技,演技可能被看出來。她這時候表現的,全是真情實感,她就是單純好奇編劇和助理編劇的脾氣。

蘇悅看不出許知知的不對,便拿出保溫杯,遞給許知知道:“除了脾氣有些怪之外,其他都是好的。認識的時間不長,我隻知道這些了。”

“這樣嗎?”許知知自然就接過保溫杯,默默喝了一口熱水,然後又升起了好奇的心問蘇悅,“你這水,好像溫度都很合適,三四十度。”

蘇悅笑

了笑道:“這保溫杯很好,能調節溫度,不會讓水太燙,我還是喂養小孩才知道,有個時常保持一個溫度的杯子或者壺很方便。”

許知知握著杯子,點點頭誇讚蘇悅的細心,然後垂眸看著杯子的品牌。

蘇悅看許知知又喝了一些,抽走杯子裝水去了。

片場現場沒有,她要裝水要去農家樂那邊。

許知知沒說話,低頭掏出手機,開始搜索杯子的品牌。

跳出來的是售價高達三百多四百的杯子,不是市麵上一百多的杯子。

這杯子,好像沒有走公賬。

蘇悅說過,她是因為家裡生了孩子經濟緊張,才火急火燎出來上班的。

三百多四百的杯子隨便就給自己用,這是經濟緊張?

許知知垂眸。

這樣簡單的細節,讓許知知確定她這位助理,來的目的絕對不隻是為了當助理。

突然,她又想到狗叼人骨的事。

她微微眯眼,眼底閃過思索。

會不會,她能看到狗叼人骨,本身就不是巧合?

她開始回憶,前天她為什麼要出門呢?

好像是住宿的房間還沒收拾好,蘇悅說了一句來的時候看田園風光不錯,加上劇組剛入駐亂糟糟,所以她心動便出門了。

至於周淩和鐘曼,他們就是單純想安靜在待在一起,趁著沒事出來享受二人世界。

如果是刻意安排,那蘇悅和背後的人,難道是想嫁禍自己?

除了這樣,她想不通,對方為什麼要這樣大費周折。

許知知暗自思忖,難道她就那麼像冤大頭?

還沒想通這點,劇組外傳來幾聲較為沉重的腳步聲。

還有說話聲。

因為鄉村拍攝,這裡並沒有像城市那樣,劇組外一些人看著,沒有任何遮擋。

許知知站起身看過去,和李峰嚴肅冷淡的表情對上,突然產生了一個不好預感。

此時此刻,她隻想朝罪犯和犯罪輔助係統說一句:你們有病嗎?

可惜,再多的碎碎念,再多的咒罵,躲不過對方到來的步伐。

李峰帶著王雨燕,還有另一個刑警走到許知知麵前,低聲道:“跟我們走一趟吧,配合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