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婕來接許知知時已經是下午三點,許知知被秦肅和白升送到飯店門口。
秦肅目送許知知的車離開，白升站在一旁，叮囑道：“你以後多照顧人小姑娘,我看她心善得很,小心被人利用。到時候發生什麼,大家就是陌路了。”
許知知屬於正義感很強,智商情商都很不錯，心理承受能力很強大的人。但她身上的那些“歪門邪道”,很吸引一些壞人靠近。
即使許知知非常謹慎小心，也可能會遭了彆人的道兒。
“我知道的，人不找她她也找人,小心注意點就是了。不用過度緊張，許知知這個人，聰明著呢！”秦肅說著讓許知知不用，就像之前勸的那樣。
可他知道,根本困不住。
並且那些旁門左道,本身並沒有錯。錯的，是那些藏著壞心思的人。
那些有壞心思的人，即使不找上許知知,也會找上林知知、王知知、張知知。隻是因為許知知會的更精,這些人才會如貓見了魚兒一樣，如過江之鯽一樣撲上去。
他隻能提醒,萬一發生什麼，該撈還得撈。
白升偏過頭看著自己這個後輩，嘴角輕笑，帶著過來人的眼神道：“嗯嗯，我相信你,我先回去了，哪天找你爸爸出去釣魚。”
“那好，白叔你先回去吧，我還要回去處理一點公務，”秦肅送對方上車，然後目送對方離開。
他回去主要是手裡的案子有點棘手，不是要處理許知知的事，她那個事沒誰知道。許知知的操作注定那些人不敢報警，並且就算報警也無法自證是不是自己發的信息。
查這件事也是巧合。
是因為他那位紅客朋友，對方閒得無聊逛微博發現了一個熱度很小，討伐許知知的微博。順著微博爬到論壇，看到了那些人述說慘事。
說許知知害得他們被爸媽罵、被客戶拉黑、被女友分手、丟掉工作等等，看了好一會兒，他才發現這些人統一都是論壇發言被發給了V信好友還有微信群中。
他出於好奇，便開始嘗試了解對方是怎麼做到的。
查完發現毫無痕跡，心裡更加驚奇，就和秦肅說了。
發現沒辦法追查，現在已經放棄了。
秦肅知道後，稍微想想，就知道是許知知自己乾的。
他沒懷疑許知知雇人，因為很現實的一個問題是，許知知舍不得花大價錢這樣做。這小姑娘愛財，讓她花幾十上百萬這樣做，不如直接殺了她，
如果拋去其他，他覺得許知知這樣的處理方式非常有意思。以己之道還施彼身，作惡吃惡果，很不錯。
並且還有警告意義，隻有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這些人才知道痛。後悔的人，他不知道悔意會維持多久，但肯定比沒被教訓前謹慎。
他讚同一部分，所以這件事，隻能他和許知知知道，其他人他不會說。
許知知捏著手機，到底沒給秦肅發消息。
她說出那些話時，其實
就知道秦肅不會拿自己怎麼樣。他並不是一個迂腐教條的人，所以她敢全盤托出。
說了就說了，他知道就知道了。
秦肅這種真實見過重案的刑警，其實日常多嚴厲，做事亦正亦邪。他堅守心中的正義，但並不迂腐。
不管出於職業特性，還是自身性格使然，他都不會多麼多麼嚴厲恐嚇矯正許知知。
他隻會教她，該怎麼做，才不會越過那條界限。
而那條界線，就是秦肅給她設置的界限。
隻要她一直站在界限的這邊，秦肅說什麼都會站在她這邊。
許知知點亮手機，指紋識彆後落在被置頂的聊天框裡，緩緩露出安心的笑。
馮婕回頭看她，笑道：“知知，那個警察小哥，你喜歡？”
“你們為什麼都這麼問？之前鐘曼姐也這樣問。”許知知疑惑抬頭。
她覺得他們並沒有那種曖昧的感覺，為什麼這些人都一副他們倆有什麼情況的模樣。
馮婕扯了扯嘴角，語氣多少摻雜點無奈，“我覺得小哥挺帥，看起來非常沉穩可靠，長得還比明星還有氣質，你應該會喜歡。”
娛樂圈的男性對許知知來說都太臟了，霸總圈子全是中老年霸總，許知知靠近這些人她都受不了。秦肅就不同了，這個人的氣質就告訴所有人，他非常非常靠譜，加上長相，那就是無數少女期待好男人。
至於是警察聚少離多，那許知知也忙啊！
一樣聚少離多，那就不會是一方孤獨等待。
許知知迅速搖搖頭，表示自己沒那意思。
馮婕點點頭又搖了搖頭，繼續開車帶許知知回劇組。
許知知下車，到達安排好的居住點。
相比拍第一部電視劇，許知知現在的名氣咖位有巨大提升，所以安排的房間也要好上許多。
三室一廳兩衛，所有設施都很齊全不需要多操心，掛上衣服換上床上用品就可以入住。
許知知看了看房間情況，表示非常滿意。她們還要在這裡拍攝三個月以上，自然好安排比較好的居住點。
畢竟掙錢就是用來花的嘛！許知知對這點接受度良好。
今天主要演員陸陸續續到了，因為距離上次劇本圍讀過去了半個月，所以的楚露又準備了劇本圍讀會。
大家圍坐在一起，再度深入了解劇本。
這次是念台詞，也要做有些情緒表達。許知知這次飾演的女主，帶著一點令人憐惜的脆弱感。
這種要真實表演出來，讓觀眾認識到這個角色能迷惑男主衛群青，是真實可以的。
而不是觀眾都無法說服，讓整個氛圍都被破壞。
許知知再度睜眼，眼眶微紅，眼底帶著一絲難以化解的陰鬱，頗有幾分命運多舛女人的脆弱。
她凝望衛群青，表情疏離，言語卻禮貌，“你就是我的律師？勞煩你來一趟了，辛苦了。”
“我會儘力的，你可以說說你的預期，”坐
在對麵的衛群青結束對視，推了推眼鏡，眼眸顫動，然後強行掩蓋，語氣帶著生硬道。
徐絮扯扯嘴角，眸中沒有絲毫光亮，隻有一片死寂，“按死刑判吧！我不是殺死了我的女兒嗎？”
“你不為你爭取一下嗎？”衛群青難以置信問。
他來之前，已經想過，徐絮會如何假惺惺求他，或者乾脆說不相信他之類的話。沒想到這會兒他聽到的，竟然是直接讓他不辯護放棄辯護。
徐絮垂下眼瞼，低頭不語。
雙方陷入死一樣的寂靜，壓抑瘋狂蔓延。
在探視時間快結束時，衛群青再次開口，“這是我接手的第一個殺人類型刑事重案，你既然接受了我做法援律師，那就跟我說說情況吧。”
徐絮似乎被對方說的情況打動，開始敘述起一些案子的經過。
雙方不斷念著台詞，直到對麵徐雲來繃不住，放下劇本停了下來。
不是正式演戲，所以大家都沒有非常賣力。
能持續多久就多久，不刻意追求多完美無缺。
許知知兩人開始進入狀態後，其他人也陸陸續續進入狀態。
整個劇本圍讀持續了四個多小時，時不時修改一下台詞，表達更明確一些，結束後就進入休息時間。
付念扒拉著許知知，依舊是之前的模樣。
她臉上帶著無賴，她想聽八卦了，她還想要江玉川的簽名專輯。
給許知知撒嬌比她專門去要容易太多，作為朋友兼同事，這點關係不用白不用啊！
徐雲來則是抓耳撓腮，他之前都是演電視劇，現在電影要求陡然高起來，他需要磨煉演技了。
許知知等人在會議室坐了一會兒，她接過對方遞來的專輯，決定什麼時候彙到京市讓江玉川幫忙簽了寄回來。
三人又聊了聊天，然後回去休息。
許知知前半個月有點忙，加上坐飛機累，所以洗漱後就快速休息了。
第一天還有開機儀式呢！雖然簡單，但有些事還是不能馬虎的。
許知知照舊一臉迷茫醒來，然後起床洗漱換衣服出門。
一套流程，她已經熟記在心。
她自認為完美無缺，然後，她就被馮婕抓回來抹護膚品。
到達租的拍戲地點，許知知就被簇擁在中間，開始拍開機儀式。
簡單上香，笑著抱著鮮花，站在橫幅和組建的台子上看著攝像機。
所有人都是開心的，因為這是他們事業的起點。
雖然他們不知道，這電影是撲·街還是起飛，但他們知道這對於他們來說是有意義的工作。
這對於許知知來說也是一樣的，這部電影的重點不是多麼多麼大賣，而是它本身承載的意義。
楚露眼中有瞬間的動容，這部電影終於進行拍攝了。
她以為，自己最終會回去求助爸爸，可沒想到峰回路轉，許知知站了出來。她會用電影獲得的東西，交給爸爸一個滿意的
答卷。
一旁的楚瑤抱住媽媽，這部電影她們之間已經付出太多。
她們自己投資，沒有求助彆人勉強建成，到現在許知知自願投資其中。
圓滿完成後，她們算是給爸爸一個交代了。
拍完開機儀式後，開始第一幕戲。
是徐絮被釋放的戲份，衛群青走在前麵，臉上有為徐絮高興的笑。穿著的衛衣的他，和後麵穿著不合時宜短袖的她格格不入。
一個人在前麵笑，一個站在後麵笑。
隻不過笑的意義截然不同，徐絮是對著抓她的警察笑，衛群青是為了自己伸張了正義而笑。
全程沒有一句台詞，隻有走出去，然後開車門關車門的聲音。
徐雲來不適應，很快NG，許知知也覺得自己的感染力不夠。
雙方又休息後，再次開拍。
在法院門前，徐絮緩緩回頭，眼底蘊含著極深刻笑意。然後無聲對著懷疑自己的警察，露出了令人心悸的笑。
她的表情明明沒有變化，卻能讓人一眼看出眼底的挑釁和輕蔑。
似乎在說，你也不過如此。
你親手抓住的犯人，現在逃脫了。
然後徐絮回頭，鏡頭拉遠，聚焦在衛群青身上。
他臉上帶著肉眼可見的喜悅，還有驕傲，他經過那麼多努力，終於把人拯救出來。
他的堅持，他的細心都是走在正確的道路上，他堅定了自己當初做律師的初心。
畫麵極具諷刺，也讓所有人心頭一震，整個心臟都被這一幕占滿。
許知知幾乎把嘲諷拉到最滿，或者說這一刻，觀眾就應該意識到不對勁了。
“哢！這條過了！”
兩人一前一後上車後，楚露便迅速說道。
現場響起激烈掌聲，能隻NG一次就過，足夠說明他們的優秀了。
楚露站在原地看著許知知，對方臉上還殘留了一些之前的情緒，看著分外惹眼。
不知道為什麼，楚露心裡產生了些彆樣的思考。
她好像真的get到了其他拍法，她看著許知知，陷入了深深的思考，有點不滿足於隻要名不要利的想法。
深層次的意義，不能變得更加普通化，平凡化嗎？
這樣才會有更多人懂啊！陽春白雪式的拍法，根本不足以達到自己的目的。
她看著任由化妝師整理妝容的許知知，心中升騰起一股野心。
她原本想著，接受許知知的投資和零片酬，到時候萬一運氣不錯能拿兩個獎項。
自己再找爸爸要個年底賀歲劇的角色，補給許知知讓許知知不那麼虧。
可現在仔細想來，為什麼她不能拍一個商業化也有內涵意義的劇呢？
許知知的演技，這個劇本，還有其他人的努力，為什麼不能名利雙收呢！許知知這樣的演技，完全可以做到這部劇也是完美的！
楚露拿著劇本的手微微攥緊，臉上
表情因為思考不斷變化著。
她腦子裡開始回憶父親拍戲的場景，還有他那些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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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楚瑤走到楚露身邊，蹙眉拍了拍親媽的肩膀，“媽，你怎麼了？”
“先讓大家休息，我想思考一點東西，”楚露找來一個小馬紮坐下，沒翻開劇本思索著。
這個劇本她看過十多遍了，除了女兒她還請專業的編劇老師打磨過。
所以不需要翻開劇本，她就能回憶起所有的劇情內容。
商業劇本需要什麼，需要劇情簡單、節奏短平快、反轉安排得當。這些她是會的，因為她看她爸拍過好些類似的電影。
其實這些，安排得當，再加入反網暴的意義，其實也是可以的。
她從女兒那裡拿來紙筆，開始不斷寫寫畫畫塗塗抹抹。
楚瑤站在一旁有些奇怪，她媽這是乾什麼呢！
劇組的其他成員也站到了楚露身旁，許知知站在右邊，眼神看著對方塗抹更改，眸光變了變。
“這樣改，沒了冗長的敘述，好像變得簡單了一些。就是劇情是不是會不夠，因為刪減了許多場景。”許知知很快領悟到不對，有些疑惑問道。
她不懂劇本，她回憶刪掉劇情後，會出現什麼。
楚露偏頭看向許知知，“我覺得，可以加入多線敘事，在你這個故事的基礎上，再添加支線，比如新聞記者的惡意，還有網友們更加切實，真實到可怕的逼迫和反應。”
“最後可以提一提一些其他典型的網暴事件，比如因為一張合照女孩被造謠被包養，從此患上抑鬱症。比如因為孩子患病上網求助得到捐款，卻被質疑捐款自用，孩子因病去世，母親還被質疑最後跳樓自殺的事。比如我丈夫的事……”
之前的劇本，太過於平和，根本不足以勾起觀眾的心。隻有真正血的教訓，才能讓人們對於網暴有更深層次的認知。
所以她決定下一劑猛藥，直白一點表述關於網暴的危害。
而手裡的劇本，則被她縮減成為簡單模式。女人殺死女兒，卻利用網絡輿論洗白自己，最後利用輿論，讓出軌丈夫被輿論殺死，完成“複仇”的故事。
大量冗長無用，且拖慢進度的台詞，以及場景全部刪除。
用各方反應敘述一個網暴的全程，彙聚成為電影。
“可以直接以劇本為主線，直白讓觀眾感受到反轉，不需要故作懸念！”說完，她偏頭看向許知知，然後看向女兒。
楚瑤愣了愣，這有種《消失的愛人》的那種感覺。輕懸疑製造，重反轉驚悚，而《消失的愛人》無疑的非常成功的電影。所以她媽是想複刻那樣的電影對嗎？
她道：“所以您是準備大改，讓它轉變成商業電影對嗎？”
她寫劇本的時候，其實就有疑惑，因為她不喜歡藏在暗處的隱晦暗示。有時候要人看，就要直白展現想展現的東西。
可媽媽以往的風格，讓她下意識選了媽媽之前的晦暗暗示風格。
所以在劇情比例中，增加了大量的懸疑和多重反轉以及人心探討。
她看向許知知，如果按照媽媽改的劇本節奏，許知知就是純粹的惡人女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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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控製狂、超強控製欲、掌控人心的怪物，雖然很讓人難以接受，但明顯會讓觀眾更加代入其中，達到票房目的。
“我不介意壞人，我對導演和編劇都沒有插手的意思。隻要你們願意，我無所謂。”許知知攤手。
原本以為演了個指路明燈角色，沒想到再次回歸純粹惡人角色。
殺死女兒、輿論操控、逼死出軌男人，這個角色比以往的反派角色，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仔細想想，還挺爽快。
楚露的眼神落在許知知身上，帶著一絲激動，演員聽話真的太好了。
她也在想，難怪圈子裡孟導和周導，以及和她合作的導演都對許知知讚不絕口。
這樣一個不管雙方咖位如何，都不會作妖的人，真的很容易搏人好感。
然後就是繼續改劇本，楚露想了想還打電話，當天下午就來了圈內有名的編劇。
許知知和徐雲來付念他們都驚呆了，他們也是這時候，才聽到楚瑤說，楚天熊是她外公。
登時大家看許知知的目光都不一樣了，這麼幸運的嗎？五百萬零片酬，就博得了楚天熊女兒的青睞。
要知道，楚天熊之前拍電影，那多少大咖影帝影後零片酬擠破腦袋，都沒能打動楚天熊。
可以說，楚天熊這個人就油鹽不進，圈裡沒誰能和他扯上關係。
而許知知，直接獲得了楚天熊女兒的好感，這相當於多了一條極好的路。
並且從楚露一個電話，就從楚天熊那裡找來圈內有名的編劇可以看出，父女倆感情非常好。
楚露在爸爸那裡提一句，就夠許知知受用了。
隻有許知知一臉無奈，她真沒想那麼多，當時決定投資也隻是想一出是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