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搶奪著身體的主導權,說道:“這具身體本來就是我的!你不過是衍生出來的“自我”,不過是身體激素催生出來副人格!滾回去!”
他的聲音尖銳,怒吼道。
王星星頗為幼稚擦了擦眼淚,望著主人格。
在大腦之中,兩種人格劍拔弩張。
“這身體,沒有主人,我也是它的一部分,不管我怎麼來的。”王星星一字一句,堅定不移說道。
主人格無能狂怒,整個人如同癲狂一般,想要從後悔椅上站起來。
他發瘋,他狂躁著捶打著。
可漸漸地,他失去了一切,他漸漸發現自己無法控製身體。
他的意識依舊存在,可他無法操控身體了。
王星星眼神望著審問他的警察,身體坐直,麵上無悲無喜。
許知知露出微笑,這就是她想要得到結果。
王星星偏頭看向許知知,“謝謝知知姐姐,我也是身體的一部分,我們本就是一體。“自我”的定義很難,所以我成為他,他也成了我。這樣的結果剛剛好。我擁有所有有關的記憶了,我會承擔起一切罪責。”
“他還有一些沒騙你,比如我爸爸媽媽死亡的事。為了爸爸媽媽,為了兩個女孩,我會永遠控製他,直到他死,都會在名為自我的牢獄中。”
許知知站直身體,看著他露出笑容,“恭喜……痊愈……”
“您離開吧,我要交代罪責了。”王星星眼神堅定,催促許知知離開。
腦海裡,另一道聲音在憤怒咆哮,氣急敗壞到極致。
王星星望著許知知離開,露出釋然地笑。
不要在這裡了,他會覺得自己的喜歡,是一種玷汙。
許知知不知道王星星的想法,她的任務完成了,所以她直接離開了。
王瑞那裡許知知出去後沒去,因為已經沒必要。
王星星會承認一切。
這是王星星的複仇,他為了死者複仇,讓主人格為自己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主人格永遠也無法再次作亂,因為王星星永遠不會放過他,永遠會選擇壓製他。
懦弱的人,也有他自己的堅持。
走出公安局,坐上秦肅的車。
許知知垂眸沉默不語,窗外車水馬龍,一派祥和美好。
秦肅作為警察,許知知做的一切他能看到。
來的時候,許知知說了五次,副人格王星星並不無辜。
可真覺得不無辜,又怎麼會暗示自己對方不無辜。
無非就是洗腦自己,讓自己接受對方也是那個人,讓自己接受這個結局。
慧極必傷。
許知知大概就是這樣的狀態。
他開著車穿行在街道上,望著街上匆匆走過的人,突然開口道:“知知,你覺得,心理意義上,他們是兩個人對嗎?”
許知知望著路上行走的,每一個真真實實的人,搖搖頭,“不用安慰我,我知道的。”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秦肅道。
許知知“嗯”了一聲。
秦肅偏頭看了他一眼,“之前我辦過一個案子,施害者是一個中年男性,他對外人老好人。是真的好人那種,可他qiangjian了一個女孩。這件事發生的時候,很多人都不信,甚至還有人覺得公安機關破獲不了案子,所以找他做替罪羊。”
“施害者堅定表示,自己當時並不知道怎麼回事。”
“他說:他沒想做那樣的事。甚至選擇了精神鑒定。”
許知知詫異看向秦肅,“怎麼說?結果是什麼?”
“他沒病,他喝了酒,惡向膽邊生。”秦肅道。
許知知垂眸,不明白兩者的關聯。
秦肅想了想道:“其實,他未必不知道怎麼回事,隻是不願意麵對。你隻是逼他麵對,讓他承擔起自己懦弱不管惡果。”
許知知苦笑一聲。
“其實,我也是這樣。我知道,副人格未必沒有察覺不對,副人格增肥,是他做出的第一步反擊。他天真以為,變得醜陋,就會降低吸引異性的概率,主人格就沒辦法勾引人實施犯罪。”
“第二步,是他潛意識發現不對,占據對方的身體。可他被主人格迷惑了,他以為主人格生出了感情,覺得自己能感化對方。”
直到在許知知這裡,直麵一切的殘酷。
也知道了,他最愛的父母,是被主人格殺死的。
許知知說完後陷入沉默,這是她理解的全部,她有時候也苦笑,自己認識太深刻。
秦肅在等綠燈的間隙伸出手,揉了揉許知知的頭頂,“不要想太多,你隻需要知道你做得太好了,世界上少了一個惡魔,我們也不用擔心後續再有受害者。”
他接到消息的時候,第一次感受到令他恐慌的緊張。
他當即打電話給珠市自己之前警校的同學,讓對方迅速查看許知知的情況。
結果讓他如墜冰窟,許知知被綁。
他很
害怕,害怕許知知發生意外。
他查看許知知接觸的案子,在極快的時間內鎖定了王瑞王星星兄弟。
隨後就是查看各種監控,終於看到對方露出些微蛛絲馬跡。
然後就是申請搜查,那兩個半小時,是他這輩子度過最漫長的兩個半小時。
他甚至產生了錯覺,產生那是很久之前就發生的事。
直到他看到氣喘籲籲,奔跑撲進自己懷裡的知知。
他恍若做夢,覺得自己太迫切想看到許知知,所以產生的幻覺。
直到她真實觸碰到自己,他才真切感受到許知知真的沒事歸來。
他緊緊抱著許知知,抓著她,仿佛她是一個虛幻的煙霧。
直到和許知知一起分析這樁案子,他才真的有了一點真實感。
他偏頭,伸出手捏了捏許知知的臉,“值得慶幸的是,你平安無事。”
他沒說一句許知知如何,他也不會這樣說。
許知知身邊危險,他作為刑警也沒有安全到哪裡去。
他以己度人,不會說什麼廢話。
“當然,我很幸運的。”許知知望著秦肅,想著係統的事情。
她產生了更加強烈的,鏟除係統的欲·望。
秦肅笑著點點頭,“我下次給你做一個更隱蔽的定位裝置,項鏈和耳釘,你喜歡哪種?”說了之後他又覺得不太行,說道:“都做,都要。”
“好,都要,你選漂亮點的!”許知知笑道。
她沒有拒絕,因為秦肅現在安全感不足,這些要求該答應就答應。
他有了安全感,自己有了安全。
兩全其美。
秦肅頷首,“我一定選漂亮的。”
車子一路開到醫院,許知知要去看徐華。
前幾天他迷迷糊糊,今天聽說恢複了精神。
許知知覺得應該去看看,畢竟現在兩個人有過命的交情。
許知知拒絕承認,自己是有一點點想看笑話。
她也有點期待,徐華經過這次會不會不那麼毒舌了。她很希望是這樣,很期望徐華吃一塹長一智。
住院部十樓,徐華鼻青臉腫躺在床上,看到終於來了的許知知,嘴唇張張合合,最終還是沒說什麼。
許知知拉著奄奄一息的人跑,避免自己被兩個殺人犯當人質,這份恩情真的大過天。
他下意識口出惡言之前,都要心裡過一次,最後選擇不說出來。
“你來了,”最後他十分正常道。
許知知頷首,“還好嗎?什麼時候能拍戲?”
說起拍戲,徐華黯淡的眼神亮起來,“給我四五天!四五天我就可以了!”
“你劇本哪裡來的?”許知知終於問道。
劇組隻有兩個編劇,但原劇本應該不是他們寫的。許知知之前查,查出來劇本是王星星郵寄給許知知。
但這玩意兒好像沒說過劇本哪裡來的,要是早點說
,她也能警惕一點?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不會發生後麵很多事了。
徐華懵懂看著許知知,“我一個網友給我的,他說自己寫了個劇本,想讓我參謀一下。我看了覺得很好,就收下了。”
“行吧!”許知知點頭。
想了想,她最後還是沒說這個劇本來源於王星星,這件事就讓他成為秘密吧。
徐華疑惑地看著許知知,最後決定還是少問。
許知知的事,他以後一定少問。
又寒暄了一下,雖然有恩情這回事,但是兩人話不投機半句多。
說了兩句,許知知決定不浪費時間,和秦肅二人世界一下。
這件事因為發生短暫,還是深夜,沒鬨上網。
主要珠市這邊也不想傳太廣,影響城市形象,把消息都往下壓住了。
許知知一時間竟然無事可做了。
想了想,她決定和秦肅嘗試一下燭光晚餐。
昏黃的燭光下,許知知喝了一點紅酒。
路燈照耀的夜色下街道上空無一人,許知知穿著幽綠色吊帶裙,背著手踩著秦肅的影子腳步往前走。
秦肅回身,兩人撞在一起。
“今晚月色很美。”
秦肅輕聲道。
許知知伸出手,牽著他,“我們去看月亮!”
許知知指了指露在山邊的月亮。
秦肅“嗯”了一聲,兩人站在山尖,凝望月色。
晚間的月色明亮,風輕輕吹拂著。影子映在地上,略微交疊,親密曖昧。
秦肅走後,許知知覺得生活少了一點滋味。
馮婕沒調侃她,因為秦肅的存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許知知緊繃的狀態。
整個劇組都看過許知知和匪徒鬥智鬥勇的全程,電視劇都拍不了這麼激烈打鬥的追逐。
許知知極大的幸運是,她沒有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敲響其他人的門。
不是馮婕不懂感恩這樣說,而是當天晚上他們喝的水,都有點問題。
他們不隻睡得沉,還睡得相當死,在那個時間段他們根本不可能叫醒他們。
對方早就趁著劇組出去潛入了酒店,給他們的酒店瓶裝水裡下了藥。
王家是做一些醫藥相關的,這些東西對他們來說,不難弄到。
還好許知知沒敲門,不然許知知隻會陷入更加被動。
雖然許知知被抓走了,但王瑞被打得那麼慘,大家都狠狠出了一口惡氣。
許知知隻是沒想到,如果想到了,肯定會有辦法逃過一劫的。
“知知,你不知道,你現在是全劇組的偶像!鬥匪徒救導演,拯救劇組於危難之際!”馮婕給許知知倒水,讓她喝下後笑著說道。
許知知哭笑不得,劇組傳得她這麼厲害,她都恍惚了,總覺得誇獎的人不像是自己。
喝了一口水,許知知總算鬆了一口氣。
案子真相大白沒有後患,自己幸運沒有遇到危險,真是幸
運。
現在要做的就是等待徐華出院,安安穩穩把這部戲拍完。
就是肉眼可見會變得很忙,因為劇組落了十多天的進度。
後續要趕上,大家都需要加把油了。
隻希望徐華改掉嘴臭的毛病,不然許知知會繼續忍不住懟對方。
許知知的期望最終得到了實現,徐華被王瑞和主人格的王星星一頓教訓,手臂都被敲斷了一根,回來整個人氣勢都變得沉靜了許多。
劇組的人一開始還不適應,拍戲的時候總覺得不得勁兒。
後來過了好幾天,才適應過來,自家導演是真的變性子了。
不光是因為被教訓,還因為他真正理解了自己的嘴毒多可恨。
人人平等,挨罵絕對不是好事。
能忍住,但不代表忘記,被罵的人肯定會記恨他。
這樣的情況,讓他真正意識嘴毒是把雙刃劍。都是人,人家憑什麼被他傷害呢。
所以他經過沉思過後,決定改掉自己嘴毒嘮嘮叨叨地毛病。
不為彆人,也為自己。
言語就是利箭,傷人傷己。
改掉之後,他也感覺劇組氛圍好了很多,劇組的人也會和他說說笑笑了。
而且,進度提升上去了。
他學會了善待演員和劇組的工作人員,對方也回報給了他良好的工作態度。
在自己的職責範圍內,儘量做好。
徐華至此大徹大悟,徹底像變了一個人。
拍的戲,也多了幾分細膩的感情表達。
許知知扮演白予墨從第一個案子,拍到最後一個案子。
最後一幕是她站在天台邊緣,眼神帶著無儘的悲愴,隨後是釋然,“抱歉,師父,我食言了。”
她之前向師父保證,自己絕對不會自殺,她會堅守自己的職業。
可最後,她食言了。
白予墨,白與黑。
最終飄落在雪地裡,鮮紅的鮮血染紅了雪白的雪。
天空下著雪花,一點點打在睜大眼睛白予墨身上。
她是黑色的“審判者”,她審判了七宗罪,好色、饕餮、貪婪、懶惰、妒忌以及傲慢。
唯獨缺了憤怒,她想,自己早就有答案。
她是那個憤怒。
“審判者”。
是憤怒的劊子手。
“過了!”
隨著徐華的聲音落下,全場歡呼。
許知知躺在地上,久久沒有回過神。
她在想,這個劇本,是主人格還是副人格寫的。
可惜她永遠不會得到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