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說完就準備去找陳凝, 這時他聽到那幾個人中有個人說:“我聽說小崔最近在治腿,還給他特批了一個月的假,原以為他是去大醫院找名醫看的, 還真不知道他是在這兒看。”
這人說話的時候, 眼睛看了看周圍,還歎了一口氣。他雖然沒有明說,老胡卻聽出了他這話裡的潛台詞, 那意思就是說這社區醫院太小了, 不可能有什麼好大夫, 崔浩不應該來這兒治病。
那中年女人看了眼周圍, 微微皺眉,並主動把責任攬了過去:“戴廠長,邢副廠長,這件事是我的工作做得不到位, 沒有仔細問問小崔, 我要是早知道他來這兒治病, 就會勸勸他換個地方了。”
換成以前,老胡自己雖然是這社區醫院的人, 可他也會同意這些人的看法,社區醫院就是沒法跟大醫院比。
可現在他是親眼看著崔浩的腿發生了變化的,自然不認可這些人的話。但醫院裡人多, 他也不好當眾說什麼, 隻是他的態度也淡了下來, 抬腳去了陳凝辦公室。
他進去的時候,陳凝已經給崔浩紮完了針,正在用輾轉提 /插的手法,來促進針灸效果, 還得過六七分鐘才能把針拔下來。
董壯見老胡神態異常,便問了一句:“老胡,你怎麼來了,有事?”
老胡點頭,他說:“門口來了幾個人,說是印刷廠的,看樣子是領導,他們今天上午去了崔浩家裡進行慰問,但沒看到小崔,就找到這兒來了。”
原來是這事兒…董壯就點了點頭,說:“崔浩正在接受針灸治療,暫時出不去。”
再說崔浩挺介意彆人看自己的腿,這時候因為在治療,他的腿也露在外麵,印刷廠的人要是進來看了,崔浩能願意嗎?
所以董壯也不好替他答應,看了眼崔浩,問他:“小崔,你怎麼想的?是不是請他們等一會兒再出去。”
崔浩有些詫異,他也沒想到領導會突然想起他這個小透明一樣的人物。但他確實介意不熟的人觀看他的身體,他對於領導也不像一些人那麼敬畏,他就說:“快起針了,老胡麻煩你幫忙說一下,請他們稍等一會兒。很快就好了。”
老胡年紀大了,對於領導的心態挺了解的,當領導的走到哪兒都被人簇擁著,很少受人冷落。
現在他們特意過來慰問崔浩,崔浩還想讓他們等,那就不好說那幾個人會怎麼想?
包成飛和季野對視一眼,也都想明白了這一點。他們也想著以後崔浩還要在印刷廠上班,總不能慢待了這些領導。因此老胡出去的時候,他們倆也跟了出去。等老胡跟那幾個領導一說,那幾個人麵上表情果然有些微妙。
他們還真是很久沒碰到過這種情況了,他們當領導的,跑這麼遠的路,特意過來慰問職工,還得等,確實有點不舒服。
好在包成飛和季野倆人看起來都很不俗,尤其是季野,他雖然身穿便裝,舉手投足間卻有一股氣勢,雖然年輕,卻沒人敢輕視。有他們倆陪著說話,也算過得去。
邢副廠長以前見過他們倆,之前季野他們去印刷廠找領導去談崔浩的情況,就是找的邢副廠長。
看到他們倆都在,邢副廠長也不禁有些感慨,說:“上次聽你們倆說,你們是小崔當年的戰友,看來,你們幾個之間的關係真的很好,連小崔來治療你們都跟著。”
說到這兒,他又略有責備地說:“可是有件事你們可彆怪我多嘴,小崔那病挺嚴重的,哪兒那麼好治?要是好治也不用耽誤這麼多年吧?既然要治,就該帶他去大醫院給他找個厲害的老大夫嘛。在這方麵你們要是有什麼困難,也可以跟我們單位溝通,我們也可以幫忙介紹醫生。”
那中年女人也附和道:“是啊,我們廠對崔浩的事很重視,這次戴廠長和邢副廠長都來了,他們都是特意來看崔浩的,你們要是有什麼難處,可以跟我們反映情況嘛。”
包成飛一臉愕然,看了眼季野,一時都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見季野臉色微沉,他咳了一聲,忙說:“咳咳,那個,我們這方麵真沒困難,印刷廠能在工作方麵關照下崔浩,能給他病假,就已經很好了。”
邢副廠長沒想到包成飛居然會一口回絕了他的好意,他驚訝之下,連著看了包成飛和季野幾眼,那眼神裡隱隱帶著責備之意,像是覺得他們倆對崔浩的病不太儘心一樣。
中年女人不死心地說:“可,可這兒的醫療條件實在是太有限了吧……”
老胡在旁邊聽不下去了,輕聲插了一嘴,說:“幾位領導,那個不好意思,我說一句啊,給小崔治病的小陳大夫還挺有水平的,來找她治病的人不少。而且現在小崔的腿已經有好轉了。”
老胡是社區醫院的人,他的話那幾個人都不怎麼信,覺得老胡在自賣自誇,但他們也不好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一再提這事,也就住了嘴。可他們眼裡的神情卻分明透露了他們的想法,那就是他們都不信老胡的說法。
這時季野終於抬眼看向戴廠長幾個人,淡淡地說:“給崔浩治病的人是我愛人。”
這……
聽他這麼一說,印刷廠那幾個人全都怔住了。
這位小同誌的愛人……那年齡肯定不大啊,也就二十多歲吧?
這不是開玩笑嗎?可人家都說了,負責治病的是他愛人,那他們也不好當著季野的麵說大夫不好了。
這時包成飛也說:“崔浩的腿真的有好轉。小陳的治療是有效果的。”
邢副廠長他們嗬嗬笑了笑,邊笑還邊點頭,表示他們信了。可事實上他們還是不以為然,並不信。覺得包成飛和季野草率了。
這時他們已經走到了陳凝辦公室門口,邢副廠長他們也不想再多說什麼,便透過一堆看熱鬨的黑腦殼向辦公室裡張望。
同時他們心裡還奇怪著,怎麼這門口的人這麼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