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回來
劉麗娜愕然,隨即笑道:“你這麼說也沒差,不過本地人也不是怕他,你沒注意他姓韓嗎?程檸她還隻是沾著韓東塬家有點淵源,你看村裡人就對她多親熱,跟對咱們差遠?韓東塬就乾脆是自己老家就在這邊,他父親好像是抗戰的時候參加革命出去的,很受本村人尊敬......對了,你先前不是說有招工還有推薦上大學的機會嗎?你想啊,要是真有這樣的機會,那大隊裡肯定也要先偏向自己人,彆說招工和推薦上大學的機會了,就是大隊裡要是成立一個小學,小學教師的名額肯定都先緊著自己人。”
不過她又搖了搖頭,笑道,“這麼說也不公道,韓東塬大概也不在乎這個。”
他在這裡也過得風風火火的。
“成立小學?”
趙枝一愣。
“是啊,”
劉麗娜笑道,“這事一直有人建議......咱們這裡沒有小學,大隊裡的孩子要上學就得去公社或者隔壁大隊裡去讀,但最近的大隊小學走山路也得走上三四個鐘頭,來回就得七八個鐘頭,平日裡都難了,要是刮個風下個雨,或者像現在這樣大雪封山,根本沒辦法去,所以村裡很多人都是一天書都沒讀過,大隊書記大隊長還是挺為村民著想的,再加上現在村裡不是現成的有這麼多知青嗎?就一直想著跟公社申請自己辦個小學,但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說著就搖了搖頭,不說了。
趙枝也沒出聲。
她握著受傷的手指,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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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壓山。
韓東塬去了縣城辦事,因為大雪被阻在了公社。
公社那邊徐書記熱情挽留他在公社住兩天,不過韓東塬不愛跟太過熱情的徐書記寒暄,雪一停,就拒絕了公社這邊人的挽留,直接深一腳淺一腳踩著一路的積雪自己走回山了。
一早天未破曉就出門,一直到傍晚天摸黑才到。
走了十幾個小時的山路。
因為一直在走路,臉都被山風給吹麻木了,但身上竟也不覺得冷。
甚至還微微出了汗。
進了院子,往最東麵自己宿舍的方向走,進了走廊,拔了手套,手剛握上門柄,突然感覺到什麼,轉頭往廚房的方向看過去,然後就看到了一個很熟悉但又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背影。
他怔了怔,懷疑自己是雪盲了還是出現了幻覺。
就那麼盯著那個背影好一會兒也沒有出聲。
還是那個被他盯著的背影感覺到什麼,轉回頭來。
一雙淩厲的眼睛和一雙水靈靈漂亮的眼睛對上。
“三哥。”
程檸先反應過來。
她怔愣了一瞬立即就揚了一個笑臉出來。
不遠處的那個,真的是韓東塬。
那個年輕的,張揚的,壞脾氣桀驁不馴的韓東塬。
哪怕他現在穿著個老舊的軍大衣,戴著個可笑的雷鋒帽,全身風塵仆仆,臉被風吹得又黑又糙,可還是那個韓東塬。
就站在那裡,兩個人相距不足十米。
程檸鼻子酸澀。
扔下了手中的東西,小跑著衝著他跑了過來。
再喊了一聲“三哥”。
韓東塬眉頭皺得更緊了。
像是看見個鬼似的看著跑到他麵前的程檸。
她跑到他麵前還不算,然後竟然還伸手拉住了他的左手胳膊,左看右看了幾下。
韓東塬錯愕之後就像是被燙著了似的甩開她的手。
程檸不好意思似的往後退了一步,衝著他小心翼翼的笑了一下。
眼睛紅紅的,還帶著一些朦朧的淚意。
韓東塬:???
這不可能是他認識的那個看見他立即撇開眼睛,恨不得在兩人之間掛個大旗宣布互不相關的程檸。
雪盲?
幻覺?
還是雪地裡冒出來的精怪?
他緊皺了眉頭,伸出手戳了戳她的額頭,道:“你,什麼東西?”
可是手指上的觸感清晰無比。
眉頭皺得更緊了。
程檸伸手捂了捂被他手指戳得有些痛的額頭,乍見到韓東塬之後的激動稍緩,知道自己反常的模樣怕是驚著了他。
她再退後一步,笑道:“韓東塬,是我。”
是你。
你是個什麼鬼?
韓東塬沉著臉就站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
定定看著麵前的人,一直到確定這人好像並不是自己幻覺,那詭異的感覺更盛了。
他轉頭看看外麵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刮起來的漫天大雪,目光掃過土牆院子,還有她身後的廚房,最後又定在了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