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瞞著所有人,偷偷來看過他一次。
她還記得山洪退去之後隱約留下的痕跡,她跟一個山民說話,聽那個老人家說山洪爆發時的情形,記得他指著山坡上那一塊地說:“咱們村子都被衝了,沒幾戶剩下,就那一片,就那一片沒有淹著,沒被洪水衝走的村民們都在那裡守著,可是接連的下大雨,東西都被衝走了,啥也沒有,又冷又餓,連個取暖的火都生不起來,就在那裡等著,挨了好幾天,等解放軍來救援,好些人都沒挨過去。”
她知道,村民們世代守在這片山林裡生活,這裡數十年也沒有發生過卷走幾百人性命的山洪,她一個外來的知青,很難勸說整個大隊,延綿幾個村的村民提前搬離這裡。
而且搬離了之後呢?
所以她在不停回憶前世的細節之後,決定走另一條路。
她記得那位老人家所指的那片山坡,就在木場上方的那一片山坡。
她想,能不能在那一片山坡建一排牢固一些的房子。
七月下旬,大雨磅礴之時,就勸村民們搬過去,這樣,肯定比勸村民們集體搬離他們的家園要容易。
不過建房子要錢。
還有很多其他的救生措施,都要錢。
怎麼能在這麼短的時間門儘量不留痕跡的做到這些?
原先她也想了許多法子。
想著可以帶村民們賺些錢,可她畢竟才剛來,跟村民們都不熟,彆說錢的問題,就是彼此的信任都還沒有建立起來,想要短時間門就說服大隊建一排新房子,說笑呢?
不過想到前世韓東塬後來做到的那些,隻是一排房子,她要是能勸動他幫她,是不是事情就要容易上許多?
****
且說回在堂屋裡的孫健和廖盛。
兩人正在堂屋裡跺著腳。
不一會兒另兩個舍友朱先開和楊紅兵回來,路過堂屋時也被廖盛拽了進去。
朱先開嚷嚷:“乾嗎?”
“歇著吧,你管乾嘛?”
廖盛道。
等一會兒程檸從門口過去,廖盛才道:“成了,走吧,回去。”
朱先開和楊紅兵狐疑地看看走廊裡程檸的背影,再看廖盛和孫健,不過兩人卻不給他們解惑,早已經徑自往前走了。
回了宿舍孫健瞅了瞅韓東塬炕桌上的東西,走過去伸手拈了一塊肉乾放嘴裡,問了一句女知青宿舍王曉娟問程檸的話,道:“塬哥,程知青真是為了你下鄉的吧?”
韓東塬躺在炕上,翹著大長腿看著手上的信,懶得搭理他。
這回朱先開和楊紅兵看著韓東塬炕桌上滿滿的東西,再聽孫健的話,已然“明白”發生了什麼。
原來剛剛程檸過來找韓東塬,廖盛和孫健才被他趕了出去。
楊紅兵是新人還不太好意思,朱先開卻是已經蹭了過去,也抓了一塊醬牛肉塞嘴裡,“哎喲”一聲,道:“這也太好吃了吧!”
簡直香得讓人想掉眼淚!
“塬哥,程知青原來是你對象啊?”
他感歎,“天,這人比人也太氣人了吧,我本來長得就沒你好,為啥連對象也長得沒你對象好看!”
眾人:“......”
孫健嘴角抽抽:“你哪來的對象?!”
“難道你覺得我能找著比程知青更漂亮的對象?”
朱先開頓時興奮,“真的?孫健,你真這麼覺得?”
孫健:“......”
楊紅兵先是一臉呆滯,聽到這裡差點笑噴。
“這啥玩意兒?”
朱先開嘴上一邊說著,手也沒聽,扒拉完醬肉就看到了那袋大白兔奶糖,呆了一下,伸手就拈了一顆,道,“塬哥,我記得你不吃甜食的啊,唉,你對象可真甜啊......唉,老天可也太不公平了吧?就你這種人,竟然能有這樣又美又體貼又善良又癡情的對象,還為了你千裡迢迢的下鄉,你何德何能啊......”
“啪”得一聲,他話音還沒落,手上就挨了一巴掌。
韓東塬惱怒地把奶糖往框子裡一塞,罵道:“吃就吃你的,牛肉也塞不住你的嘴。”
說完就一把起身,手抓著信,撈了一件外套就出門去了。
朱先開:“......”
他“怯生生”地看向廖盛。
韓東塬是不怎麼喜歡說話,不過卻不是不能開玩笑的人啊,他一向沒什麼所謂,平日裡他們說笑,即使說得過了,他最多也就是給他們一腦門,可沒見他真生氣過。
廖盛早已經笑得差點岔氣。
“咋了?”
朱先開不滿,道,“我說的哪句不對了嗎?有這麼好笑嗎?”
廖盛手撐著炕桌好不容易緩住笑,喝了口水,也伸手拿了塊醬牛肉,嗐,韓奶奶醬的牛肉竟然比他媽醬的好吃不少,嚼了嚼,這才擺了擺手,道:“你說的都對,塬哥他何德何能,噗,哈哈哈......以後彆胡幾把亂說,程知青不是東塬對象,他對她,哈哈哈哈,反正以後話彆亂說,但我警告你們,也彆惹程知青,更彆打她的主意,不然早上你們看到了,周熊就是你們的下場,反正但凡誰沾惹了她,他什麼情麵也不會給,就是一通亂揍。”
眾人:“......???”
這是個什麼恩怨情仇?
朱先開好奇死了。
他問:“盛哥,到底怎麼回事?難不成塬哥和程知青兩人以前處過對象,然後程知青始亂終棄,甩了我們塬哥,跟彆人好上了,後來又發現我們塬哥才是真愛,就追到這裡了?可是即使我們塬哥心裡還有她,放不下她,但也不能原諒她?天,這是什麼樣的虐戀情深?!”
廖盛吃著醬牛肉好險沒把自己給噎死。
他梗了幾下,抓住一杯水灌了好幾口,才發出驚天動地的一串咳嗽聲,朱先開給他拍拍,他一把拍開他,罵道:“祖宗,你想死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