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狠狠咬了一口
紀成昀努力忽略韓東塬坐在那裡散發出的囂張的氣場, 跟程檸道:“檸檸,我有話想跟你說,能去你房間說會兒話不?”
去房間說話??
開玩笑呢。
“不是很方便, ”
程檸道, “有什麼話就在這兒說吧,我下午還有工作呢。”
紀成昀:“......”
在這兒說?
除了杵在沙發椅上那尊混不吝的煞神,還有一旁戴著老花眼鏡,看著是在做著針線活,實際上耳朵也在豎著,留意著這邊動靜的韓奶奶呢?
他想要跟她說的話怎麼說的出來?
“檸檸......”
他一用這腔調叫“檸檸”,程檸那不好的記憶就要往上浮, 按都按不下。
那時韓東塬出事,她精神狀態不好, 姑父被人舉報,韓奶奶病倒,韓家亂得一塌糊塗。
就在那時候他跟他女同學訂婚了。
訂婚了也就算了, 其實那會兒誰理得了他?
可他一邊訂婚, 一邊還要跑過來找程檸, 用這種惡心兮兮的腔調喚她“檸檸”,說希望她“能快點好”。
韓家這邊恨不得拿掃把把他掃地出門。
他母親劉敏芬還跑來找她姑姑, 道:“素雅,不是我不想成昀娶檸檸,實在是,唉, 實在是,老人家覺著,這精神病會遺傳, 當初檸檸她媽......唉,所以在家裡要死要活的逼著成昀找個對象。”
這話無疑是在往程素雅的心口插刀子。
當年大哥在邊境犧牲,大嫂肖蘭是個性子弱的,得了消息整個人倒了下來,後來就有些混混沌沌的,後來被她娘家接到南方,養了好一陣子才稍微好了些,所以她後來再嫁,他們家是十分支持的,隻是程素雅堅決反對把程檸交給她,因為覺得她經不住事,有什麼事自己都照顧不了,怎麼照顧得了程檸?更何況她大哥就侄女這一點骨血。
這些年肖蘭不是沒有來過信,說想要接侄女去南方,可是都被程素雅給拒絕了。
為了避免程檸走肖蘭的老路,程素雅一直很注重程檸心性的培養。
跟她說,自己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男人不重要。
可沒有想到,因為繼子的出事,侄女沒喜歡繼子,卻因為愧疚和自責,整個人陷了進去。
但說程素雅偏心也好,護短也罷,她不覺得侄女是精神病,她隻是太較真太純善,一時陷了進去罷了。
劉敏芬不顧程素雅的臉色,還在逼逼,道:“素雅,要我說,當初檸檸她媽不是到了南方就給養好了嗎?現在你們韓家這麼亂,對檸檸的病也不好,要不你就把她送去給她媽......”
這才是她來的最重要的目的。
她兒子一麵要前途,一麵又對程檸餘情不了,這讓她很不放心。
可她覺著這卻不能怪她兒子,要怪就怪程檸長得實在太勾人了。
隻要程檸還在,她兒子就很難完全走出來。
所以她想要程素雅把她送走。
這又犯了程素雅的大忌,程素雅大怒,麵色鐵青的把劉敏芬趕走了。
後來大院裡就傳出來說程檸是克星,克死了她爸,克病了她媽,還有她姑姑一直沒能有小孩,甚至韓東塬屢次出事最後入獄,還有韓姑父被人舉報,這些都是因為她這個天煞孤星。
這會兒雖然在破四舊,但人心底還是信著些邪乎的。
年輕的孩子們不信,但老人家信。
很多人同情她,但同情的背後卻又生怕被她沾上一樣。
那架勢簡直就是不把她逼死或者逼走就不罷休。
這背後始作俑者是誰,不用查都再清楚不過。
程檸過去幾十年都不去想那段時間發生的事,可這會兒看著紀成昀那些記憶就浮了不少出來。
她有點想拿了掃把把這人掃出去。
“請問你是有什麼事嗎?”
她不耐煩表現得有點明顯,道,“你堂妹的事?我記得上次你媽過來說是想要我的工作給你堂妹,不過我那個工作已經給彆人了,怕是不能了。”
“不是,”
紀成昀皺了皺眉。
他堂妹下不下鄉關他什麼事。
說到這個他也很生氣,程檸下鄉這麼大事,他媽竟然聽了他奶奶的,跑來韓家找程檸要工作給他堂妹,搞得兩家的關係都受了影響,程姑姑對他都冷淡了許多。
他道,“檸檸,那都是我奶奶瞎想,你不用理他們。”
他想跟她說什麼來著?
對,原本他聽到她突然下鄉,把工作給了彆人是生氣的。
紀成昀一向不喜歡韓東塬。
可以說是十分厭惡。
因為在他看來,韓東塬這個人不是一般的惡劣。
對程檸差。
以前還無緣無故打過他幾次。
後來年紀大了些雖然沒再對他動過手,看著他時也總覺得陰惻惻的。
所以他完全不能理解程檸竟然工作不要了,跟著韓東塬下了鄉。
因為生氣,這一個月多月來他也沒給她寫信。
不過今天一早聽人說她回來了,還是忍不住過來找她了。
等看到她,那些氣就全消了。
對著她,誰還能生氣呢?
可是韓東塬往那一杵,他那些氣又都提上來了。
他深吸了口氣,道:“檸檸,要不我們出去說話吧。”
對,出去說。
程檸實在不想讓這個人杵在屋子裡。
兩人去了院子。
韓東塬一腳踢翻了腳下的凳子,站起身,轉身就往樓上去了。
韓奶奶嚇一跳,轉頭看自己孫子,衝著他高大的背影忍不住就罵道:“你這才回來一天,就這不順眼那不順眼要拆房子啊,唉,你看看你你看看你,就你這性子,明明長了一張還挺招人的臉,為啥就沒姑娘看上你呢?你看看檸檸,一回來就有男青年上門,下鄉一個月,打電話找她的,上門找她的,就沒斷過,為啥?就你這人憎鬼厭的性子!哎喲喲!”
韓東塬:“......”
更氣了!
他惱怒的一腳踢了樓梯,這回倒得不是樓梯,而是差點斷了自己腳。
劇痛之下背脊卻越發的直,“蹬蹬蹬”上樓去了。
另一邊程檸跟著紀成昀去了院子。
其實都沒往院子裡麵走,就在門口台階下麵程檸就停下了步子,她打算快點打發了他。
紀成昀提議出去走走,說帶她去國營飯店吃甜品。
程檸聽他說這個才想起來手上還拎著東西呢。
是之前國營飯店沒吃完打包回來的甜品,剛剛一進門紀成昀就衝到了她麵前,她都還沒來得及把東西放下。
她舉手揚了揚手上的袋子,道:“剛吃完,你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吧,我下午還有事。”
就是休息。
這個很重要。
紀成昀抿了抿唇。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麵前的程檸和以前有些不一樣。
以前的程檸溫柔沉靜,雖然話不多但身上有一股安靜的力量。
對著他也是溫和十分有耐心的。
但麵前的這個,怎麼說呢,明明是一樣的人,卻總感覺強悍了許多。
對,眼角眉梢都有一種以前從沒有過的張揚和熱烈。
但這熱烈卻不是對著他。
她對著他,甚至是不耐煩的。
好像恨不得他快點說完話放他離開。
以前她可從來不這樣。
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檸檸,”
紀成昀深吸了口氣,讓自己沉住氣,道,“你跟我說,你為什麼突然要下鄉?”
程檸跟紀成昀一起到院子來說話,是為了打發他,也為了讓他以後都彆再來打擾她,卻不是來跟他解釋什麼的。
他沒有資格質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