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檸是認真的人,一工作起來那些旖旎便也慢慢消散了。
討論完看看時間已經是十一點多,她道:“我下去了。”
韓東塬看著她“嗯”一聲。
程檸臉又是一熱,心裡有些歡喜又有些不自在,她低頭整理筆記本,道:“大家在的時候你彆這麼看著我。”
家裡個個都是人精,他這麼看她,他們怎麼會看不出來?
韓東塬歎了一口氣。
他想說,你以為他們都沒看出來?
可是不想惹她,就“嗯”了聲。
她喜歡怎樣就怎樣好了。
第一天韓東塬回鄉。
他這麼大個人,這也不是第一次回鄉,當然沒有人專門請假送他。
家裡隻剩下程檸和韓奶奶。
韓奶奶年紀大了,更不會專門送他去火車站,就他小時候去哪兒,她也不會理會他的,山裡的孩子幾歲就開始一個人摸黑起床走好幾裡的山路去上學,這麼大年紀了還讓人送?
她不僅自己不送,也不讓程檸送,道:“有什麼好送的,送完了這一路這麼遠,自己回來啊?火車站人最雜,萬一遇到個人販子啥的,出了事咋辦?”
說完又訓韓東塬,道,“檸檸長得好,在鄉下你也給我照顧得緊點,那十裡八鄉,村裡人雖然大多忠厚,但總有些腦子一渾,就不知道做些什麼事出來的,鄉下什麼事沒發生過?”
說得韓東塬直皺眉。
原本程檸要送他去火車站,他當然是堅決不準了,跟她說回山上的話,要是大哥不跟著一起回山,就打電話去公社,讓他來接她。
韓奶奶笑眯眯的,道:“成了,走吧,檸檸你送他出了大門就成了。”
程檸送了他到院子門口。
韓東塬讓她回去。
程檸竟生出依依不舍的情緒,韓東塬就伸大拇指按了按她的額頭,道:“想我的話就早點回來。”
程檸臉一紅,低聲道:“你彆動手動腳,彆人陽台都能看到呢。”
韓東塬笑,道:“你再不回去我現在就能親你。”
程檸:“......”
她推了他出院子,“砰”一聲就關上了大門。
可是過了一會兒又忍不住開了門,就看到還站在院子門口的他。
......這會兒迎著他的目光,不是他想親她,是她生出莫名的衝動,想去親親他了。
且說回公社那邊。
從山上去一趟公社不容易,韓東塬到了公社就直接去了公社辦公室一趟。
他心情好,看到王副主任還客氣的點了點頭。
王副主任看到他那麼一副哪怕穿著一樣的勞動服也氣質不凡,哪怕他衝你點頭打招呼也還是一股子傲慢勁兒臉皮抽了抽。
他“哼”了一聲,轉頭就走了。
韓東塬詫異地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轉頭問薛主任:“脾氣這麼大了?我都沒跟他生氣,他跟我生氣個什麼勁?”
以前這人雖然討厭,眼睛看著你恨不得把你從頭算計到腳,滿是小精明的光,但也整天笑眯眯的,這一個多星期不見,還橫了起來?
薛主任樂嗬嗬,道:“跟你沒關係,跟你沒關係,他呀,現在高升了,調到咱們縣西牧林場做大隊長啦,這脾氣不就大點了嗎?哈哈。”
也虧得這會兒王副主任出門了,要是聽見他這話還不得氣得胡子都翹起來。
韓東塬“哦”一聲。
沒想到徐書記的動作還真快。
他想著,怎麼著也總得要用上一兩個月的時間吧,沒想到這才十來天,這王副主任還真就給他弄走了。
他去徐書記辦公室。
徐書記見到他是一如既往的熱情,問他北城那邊順不順利,寒暄了幾句,就把家具廠的一遝資料往韓東塬桌上推,道:“這回你總肯接手了吧?”
徐書記雖然是公社書記,但公社開廠子也不是什麼都是他說了算。
王副主任是前公社書記,現在合縣副縣長的老人了,人家毛遂自薦要上,當初他讓韓東塬做副廠長,也隻能是管生產的副廠長,王副主任也是副廠長,但卻是管人事的副廠長,他知道,這也是韓東塬不樂意管這廠子的主要原因,因為煩這複雜的人事,但那時候徐書記也沒有辦法。
韓東塬不樂意。
徐書記就索性把攤子都交給了王副主任。
最後總算是收到了一份公社不宜開辦家具廠的總結報告,也不是不宜,而是公社滿足不了開辦家具廠所需的投入資源。
徐書記收到這份報告直接就黑了臉,拍桌子罵他,要不就繼續搞這家具廠,要不就調去西牧林場,王副主任有的選嗎?
直接就接了去西牧林場的調令。
韓東塬翻了翻那份報告,往前推了推,道:“急什麼,書記,你不是讓我做知青辦主任嗎?這都還沒坐呢,總得等我乾上一陣,做出點事來,才好管彆的事吧?”
徐書記擺手,道:“成,成,成。我就說你這麼直來直去一個人,怎麼花花腸子這麼多?”
他搖頭,道,“你要是肯,我倒是樂意你在公社裡一直幫我。”
不過他們的協議也隻是,他把王副主任弄走,韓東塬給他辦廠子,辦個一兩年,他給他和程檸兩個回城的名額,大學的名額也好,北城業務辦事處的主任也成,反正這一兩年之內廠子順了,韓東塬就把廠子的管理權給公社,但他在的這一兩年,不能指手畫腳。
這讓徐書記真是滋味難言。
愛才之心也好,真能幫到他也罷,他其實真是希望韓東塬一直留在這裡。
不過人家誌不在此也沒辦法。